第178章 挡什么?屋里又不冷
  谢初尧飞驰而来,在院门前停住了马。
  非晚和谷雨手忙脚乱地迎了上去,一眼就瞧见了她血肉模糊的手心:“娘/婶子,你怎么了?”
  男人翻身下马,又双手掐住谷南伊的腋下,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谷南伊给他指了自己现在的房间。
  谢初尧一边抱着谷南伊进屋,一边吩咐两个小姑娘:“快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巾。”
  非晚和谷雨顾不得别的,依言跑去了厨房。
  好在易燕已经开始准备做饭了,厨房里有现成的热水。
  谷雨取了木盆,将滚烫的热水和井水掺在一起;非晚跑去卧房,从衣柜里找了几块干净柔软的白色布料。
  两个小姑娘又飞奔着跑去了谷南伊的房间。
  另一边,谢初尧把谷南伊放在床上,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开始检查她肿的发面馒头一般大的脚踝。
  “嘶——!好疼!”
  听到谷南伊喊痛,男人手下微微一顿,动作不由得也放轻了些。
  只是越看她的伤势,谢初尧的脸色就越臭。
  谷南伊承认,男人神色冷凝,在千钧一发救下她、又抱着她不停低声安抚时,她确实感觉到仿佛心脏受到了强烈撞击一般,心跳加速。
  可如今,那张让她失神的俊脸漆黑如炭,写满了低气压和不满,浇灭了谷南伊心头的热烈。
  她想到来回跳脚不停给她惹麻烦的易娉,想到男人对易娉的默许、纵容,那股热烈便彻底熄了,连一点火苗都不剩下。
  还没等谷南伊开口,男人冷漠压抑的声音便在她耳边炸响了:“骨头错位了,你忍着些。”
  言罢,他双手固定住谷南伊的脚,猛地一用力!
  “咔”地一声,谷南伊顿时疼得满眼泪花:“啊!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准备好!”
  呜呜呜,好疼!
  男人瞧见谷南伊疼得小脸发白、冷汗如瀑的样子,声音不由得又冷了几分:“这几日都下不得床了,在家老实待几天吧。”
  他自是心疼自己的媳妇遭受这样的折磨,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回头把那伙歹人给宰了,可这副模样放在谷南伊眼中,分明是嫌弃她给他惹麻烦了。
  谷南伊心里又是发堵又是生气,可一想到这个男人确实救了自己一命,便只硬邦邦地开口:“谢谢你救我!还给我治伤!”
  说完,谷南伊把被子往身上一拉,盖住了受伤的身体。
  如今她只想蒙着被子大哭一场,不在男人面前丢人。
  男人皱眉:“挡什么?屋里又不冷。”
  说着,他又把谷南伊的棉被掀开了。
  谢初尧没有听出来谷南伊方才话里别扭、赌气的情绪,只当她干巴巴的声音是因为身上太疼。
  接着男人迅速检查了她的手腕、胳膊,看着那一处处触目惊心的淤青,谢初尧浑身上下的低气压已经盖不住了。
  他有些自责——若是他早几日回家,是不是谷南伊就不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若是他晚片刻出现,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活蹦乱跳的谷南伊?!
  谢初尧头一次体会到所谓后怕的情绪,忍不住教训起了面前苍白着一张小脸的女人:“宜城回谷家村分明还有官道可走,偏偏寻那无人问津的小路。若非我恰好经过听见了动静,你死在那都没人知晓!日后不准再走那条小路!”
  谷南伊皱眉,也硬邦邦道:“天气不好,若是走大路回来晚了,只怕会碰上大雪,当然只好走小路。”
  男人不答,只阴沉着一张脸,继续给谷南伊检查伤势。
  谷南伊动了动腿,想挣脱男人的手腕,却被他蛮不讲理地又压住了。
  她不由气急——她都伤成这样了,他还摆脸色?若是今日受伤的是易娉,他还会如此么?
  这般对她诸多嫌弃,倒不如趁早和离!反正男人也在家放了一个美娇娘,不差她这个冒牌货!
  根据原书的剧情,谢初尧如今的动作已经越来越多了,造反一事,也已经慢慢提上日程,正邪两面的阵营初显。
  今日的歹人,没准儿就是谢初尧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才找到了她的头上。
  谷南伊咬了咬牙,忍着疼痛下决心——
  等伤好了,她就主动从谢家离开,再也不趟他们的浑水,让谢初尧带着他看好的易娉,自生自灭去吧!
  ……
  谢初尧和谷南伊回家的动静不小,再加上非晚和谷雨惊慌失措的叫声,孩子们听到后,陆陆续续都围去了主屋。
  非晚和谷雨围在最里面,几乎要趴在床边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初尧的动作。
  男人试过水温,一言不发地开始清洗谷南伊手上的伤口。
  非晚都快哭出来了:“娘,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桑榆也一言不发地蹲在床边,小脸拧成一团,很是担忧的样子。
  谷南伊故作轻松道:“没什么。路上碰上了几个歹人,还好你爹路过,救下了我。”
  男人几不可察地抬了抬眼皮,很快又垂下了视线。
  等手上、胳膊上都擦完药,男人扫视了一眼房间里一言不发的几个孩子,皱眉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谢向云快人快语:“我们担心娘的伤!”
  还没等谷南伊安慰几个孩子,谢初尧便冷冰冰道:“全是外伤,养几日就好了。别围在这里,该去叫大夫的叫大夫。”
  谢见宵闻言出了门。
  谢砚南还打算凑凑热闹,便只当谢初尧吩咐的人是自家大哥不是他,寻了个由头留在房内:“爹,你不是过年才回家?怎么提前这么多回来了?”
  谷南伊躺在床上,心道:看来谢初尧和孩子们还是有联系的。
  说来可笑,谢初尧和孩子们通信,和易娉通信,偏偏对她,没有只言片语。
  不等她思绪飘远,便听男人道:“入冬剿灭了几窝盗匪,立了些战功,便提早放假了。”
  谢向云双眼微微发亮,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男人并没有多说自己的战功,仿佛连破几个山头并非难事一般,愈发让热血的小少年谢向云听得浑身是劲儿,恨不得也赶紧长成国父这般的身量,提刀上阵。
  这边父子几个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非晚则一脸关心地坐在床边,小声问谷南伊:“娘,你还疼吗?”
  看着小姑娘脸上真心实意的担心,谷南伊心里有些安慰,总算没白疼这个小姑娘。
  她温声对非晚道:“娘没事,非晚不要担心。”
  谷雨则软软地对谷南伊道:“婶婶先好好休息,见宵哥哥去找大夫了,应该很快就把人请来。”
  谷南伊笑笑,心中感慨,还是女儿贴心啊!
  说话间,易燕带着易娉也进来了,瞧见床上谷南伊狼狈的模样,都是一阵惊呼。
  易娉更是假模假式道:“谷姑娘这是怎么了?路上不好走,给摔了不成?”
  谢初尧闻言眉头一皱,看向陌生的女子,心中升起淡淡的不快。
  这是易燕的侄女?怎么还没送走?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易娉下意识动了动衣领,手指插入黑色如瀑的秀发,不经意般轻轻撩了一下发尾。
  她的目光始终放在谷南伊身上,余光却暗暗观察男人的动作。
  谷南伊瞧出了易娉的心思不属,脸上淡淡道:“小伤,不劳易姑娘费心。”
  对方当着自己的面向谢初尧暗送秋波的模样,恶心到了谷南伊。
  她方才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又受了不小的伤,现下正是最疲累的时候,实在不欲再看这些糟心事。
  反正等伤好她就提和离,日后谢初尧、易娉如何,都不干她的事。
  谷南伊想到这里,便开口赶人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们都出去吧。”
  谢初尧沉默了片刻,见谷南伊脸上确实露出倦意,便不好再说什么。
  他深深看了谷南伊一眼,低声床前的小姑娘道:“非晚,你在这里,可以吗?”
  非晚巴不得守着谷南伊,连连点头:“爹你放心吧!”
  众人终于从谷南伊房间里退了出去,让她松了一口气。
  室内安静了下来,小姑娘靠在谷南伊没有手上的手臂上,小声道:“娘,你放心,爹既然都回来,我不会让易娉得逞的。”
  谷南伊微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非晚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了,易娉这些日子从不收敛,想来非晚也看出来了端倪。
  不过谷南伊并不想多说什么,只对小姑娘笑笑,摸着她的发顶道:“你还小,操心太多事情,会长不高的。”
  谢见宵很快便把大夫请了过来。
  郎中给谷南伊看了伤,留下些外敷、内服的药,又嘱咐谷南伊最近几日不要乱动,便赶在下大雪前走了。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易娉,主动去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满心欢喜地等着谢初尧的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