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顾鸾惊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说喜欢,我就饶了你。”赵夔半压着她,眸色幽深。
  顾鸾不肯说,赵夔眯了眯眼睛。
  顾鸾怕了,赶紧闭上眼睛,违心地点点头。
  赵夔又问:“喜欢什么?”
  顾鸾咬唇。
  赵夔亲了亲她的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说,你喜欢二表哥。”
  顾鸾说不出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下的被子都快被汗水打湿了。
  院子里,玉盘、玉盏都坐到放着冰的冰鉴旁了,可还是忍不住地冒汗,她们在王妃身边服侍了这么久,这两日才发现,王妃哭起来竟有乱人心神的魔力。她们是女子都受不了,王爷不可劲儿欺负王妃才怪呢!
  “不要!我喜欢二表哥,我喜欢二表哥!”
  煎熬着煎熬着,二女突然听见王妃高声的告白,但那可怜巴巴的哭腔里,怎么听都是被逼供的味道。
  两个玉互相瞅瞅,都很好奇王爷到底做了什么。
  纱帐里,终于被赵夔松开的顾鸾,抱着被子呜呜地哭了,她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唯一的一次失仪是被赵夔篡位东宫的血腥吓得,没想到这辈子,她居然当着赵夔的面又失仪了,虽然是出于另一种原因。
  赵夔真不是故意的,他也没料到会这样,昨晚顾鸾哭他还有信心能哄好,现在,听着她呜呜的哭声,赵夔悔得肠子都青了。
  “阿鸾,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侧躺在顾鸾身边,赵夔诚心地赔罪。
  顾鸾自顾哭得伤心,没理他,无论赵夔说什么,她都听不见。
  赵夔无奈,心虚地推推她肩膀,低声道:“我,我叫丫鬟进来收拾?”
  这床被子是没法睡了。
  顾鸾一听,哭得更难受了。
  “不叫丫鬟,我来收拾!”赵夔连忙改口。
  顾鸾的哭声,稍微低了点。
  赵夔松口气,先扶不肯抬头的顾鸾坐在床角,他连被子带褥子一起卷了起来,抱出去交给丫鬟,再翻出一床新被子铺好,铺好了,顾鸾继续倒在上面背着他哭。赵夔猜测她现在极其不待见自己,不得已道:“我去前面睡,晚上也不过来了,阿鸾消消气?”
  顾鸾哽咽道:“我不想再见你。”
  赵夔知道这是气话,都是夫妻了,怎么可能不见,只是小姑娘脸皮薄,得多给她时间缓缓。
  “那我先去抓刺客,后日再陪你回门。”赵夔又退了一步。
  提到回门,顾鸾哭声顿住,好久才点点头。
  赵夔最后看她一眼,不甘不愿地去前院待着了。
  顾鸾继续抽搭一会儿就不哭了,茫然地躺在宽敞的大床上,想不通自己为何会那样。
  过了片刻,无法抵挡的疲惫感袭来,顾鸾沉沉睡去。
  傍晚赵夔果然没有出现,次日,赵夔派魏公公来传话,他出门了,然后,魏公公陪顾鸾接见了宁王府的一众下人。宁王府很大,仆人却不多,每个人都被赵夔的管事调教好了,各行其是,可以说,顾鸾只需要当个清闲王妃就行,无需操心俗务。
  赵夔不在王府,趁清晨还算凉快,顾鸾领着丫鬟在王府逛了一大圈,纵观宁王府的景色,一草一木都透露出隆庆帝对这个儿子的宠爱,顾鸾还惊喜地在一片绿草地里发现两对儿孔雀,一对儿是白羽,一对儿是绿羽。
  或许是因为“鸾”有鸟之意,顾鸾一直都很喜欢各种漂亮的鸟。
  她试着逗孔雀开屏,奈何四只孔雀都很不给面子,负责养孔雀的小太监见了,想来王妃面前讨好,却被魏公公瞪了一眼。小太监不明就里,但惧怕王爷身边的大红人魏公公,他便替四只孔雀陪个罪,孙子似的猫一边去了。
  孔雀不开屏,顾鸾颇为失望。
  傍晚赵夔回府,魏公公服侍主子更衣时,笑着道:“王爷,王妃很喜欢那四只孔雀,今天去逗了两次,孔雀不肯开屏,王妃悻悻的。”
  赵夔奇怪,不是有养孔雀的小太监在?
  念头刚落,赵夔忽然明白了魏公公的意思。
  赵夔很想马上就带顾鸾去看孔雀开屏,顺便讨小姑娘的欢心,但记起自己的承诺,赵夔硬是忍住了。
  晚上再次独寝,赵夔摸着身边空空的位置,暗暗告诫自己,今后一定要掌握好分寸。
  惦记着整整一天半没见的小王妃,早上天还没亮,赵夔就起来了,练了两刻钟的武,沐浴更衣,再亲眼查看一番要送去承恩侯府的回门礼,估摸着顾鸾应该起来了,赵夔这才貌似冷静实则忐忑地去了后院。
  他来的巧,顾鸾刚打扮完毕,新嫁娘回娘家,穿的是大红的新衣,戴的是名贵的珠宝首饰,好告诉家人,她在夫家过得很好。
  “王爷。”出去迎赵夔时,顾鸾不冷不热的道,眼皮都没抬。
  赵夔犯错在先,也不敢要求人家改口唤表哥,默默地陪顾鸾用了早饭,夫妻俩这就出发了。
  第61章
  马车走了半路, 顾鸾没有与赵夔说一句话,当然, 赵夔也不曾开口。
  顾鸾虽然一直看着竹帘缝隙,却能感觉到,赵夔一直在看着她。
  她抿了下嘴唇。
  床帏间的意外,其实顾鸾没有生赵夔的气, 她只是觉得难堪,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面对赵夔。
  “阿鸾,是不是到了侯府, 你也不打算与我说话?”
  默默观察了半晌,赵夔忍不住了,低声问道。
  顾鸾睫毛动了动, 对着竹帘摇摇头,她可不想让家人担心。
  赵夔苦笑:“你现在不理我,你敢保证,到了侯府不会露出破绽?”
  顾鸾低头, 攥了攥手指。
  小姑娘动摇了, 赵夔连忙握住她手,另一手将人搂到怀里, 贴着她脑顶道歉加保证:“阿鸾, 那天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那般对你, 你别生气了?”
  明日他就要进宫当差了, 每天只有晚上能见她, 若两人继续这么相敬如宾,赵夔受不了,而且,确实是他错了,错了就该及时弥补。母亲去的早,但赵夔记得很清楚,母亲活着时,父皇就是这么对母亲的,只要能哄母亲消了气,父皇连帝王的威严、体面都不在乎。
  顾鸾也怕继续这么僵持被家人看出端倪,既然赵夔足够诚心,她顺势问:“王爷此话当真?”
  赵夔握紧她手,歪头看着她道:“若有食言,罚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
  顾鸾不由抬眼看了过来,发誓发到一半,莫非他想反悔,还想继续胡来?
  她的疑惑都表现在眼睛里,赵夔笑了,飞快亲一口她的脸颊,继续道:“若有食言,罚我这伤永远不好。”嘴里说着,大手拉着顾鸾的小手,放到了他左腹的伤口处。
  顾鸾一听,就知道赵夔的承诺是哄人的!
  她恼羞成怒的往回缩手。
  赵夔不怕她生气,就怕她平平静静地冷落他。
  “阿鸾,我喜欢你那样。”紧紧搂着人,赵夔贴着她耳朵道,因为喜欢,所以他不可能就此罢手,赵夔更希望她能习惯,反正只是夫妻俩之间的秘事,在他面前,她有什么可羞的?
  “你放开。”男人体温本就比她热,此时还是酷夏,顾鸾既嫌他无赖,又嫌他热,绷着脸挣扎起来。
  不知是因为热还是被赵夔吹了下耳朵,或是重提了那日晌午的尴尬,顾鸾脸颊红红的,十六岁的小美人一本正经地拒绝,却不知这样反而更容易激起男人的调戏欲。赵夔昨日一整天都没看见顾鸾,早想了,现在人在怀里,僵持的气氛也被打破了,赵夔便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捧着顾鸾的脸就开始亲了起来。
  顾鸾小手拍着他肩膀,越拍越没力气,最后被赵夔抵在车壁角落好一阵欺负。
  “王爷,拐过巷口就到侯府了。”
  宁王府的车夫也武功过人,耳力好,听得出里面主子在使坏,车夫委婉地提醒道。
  赵夔听了,不得不松开了自家王妃诱人的小嘴儿。
  顾鸾已经没心思与他生气了,一把推开赵夔,她慌乱地整理衣裳、发髻。
  姑娘家脸皮薄,赵夔也帮着她收拾,尤其是头上歪了的首饰,顾鸾看不见。
  他帮她打理头上,顾鸾又气又无奈地垂首方便他动作,无意间,却发现赵夔的衣袍有处……
  顾鸾全身腾地冒了一层火,就算她收拾得再整齐又如何,赵夔这样下去,谁还不知道两人在车里做了什么?
  “你,你……”顾鸾气得都要哭了,回娘家这么重要的日子,却要毁在他身上了!
  赵夔奇怪地低头,瞥见让顾鸾生气的地方,赵夔笑了,背过去道:“稍等。”
  顾鸾憋了一肚子急火,反正她打定主意了,车停之前赵夔恢复不了,她就自己下车,假装赵夔没来!
  赵夔身上背着血仇,他想顾鸾,自然暂且忘了仇恨,但一想到母亲的死,赵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好了,阿鸾放心,我有分寸。”赵夔转过来,目光也恢复了清明。
  顾鸾悄悄瞄了他一眼,确定看不出来了,总算放了心。
  就在此时,马车停在了承恩侯府门前。
  普通的女婿陪女儿回娘家,长辈们在厅堂里等候就行,但顾鸾嫁进皇家,现在她先是宁王妃,然后才是顾家的四姑奶奶,因此,回门这日,上至萧老太君,下至大公子顾谨的小儿子也就是顾鸾的侄子,都早早来前院候着了,贵人们一到,五代人全部出来跪迎。
  “曾祖母快请起!”
  看到白发苍苍的曾祖母朝自己行礼,顾鸾眼睛一酸,冲上去先将萧老太君扶起来了。
  萧老太君笑眯眯地打量顾鸾,见小姑娘气色红润,没比出嫁前瘦,嘴唇还带着异样的湿润光泽,萧老太君并不难猜测马车里的情形。再看赵夔远比平日温和的气度,萧老太君就放心了,新婚的小两口感情好,以后就不怕事。
  与此同时,赵夔也免了侯府其他人的礼。
  俞氏急切地先观察女儿。
  顾崇严已经看完女儿了,目光掠过女儿娇嫩的红唇,再看赵夔时,顾崇严脸色不太好,他辛辛苦苦养大的花朵似的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转眼却被赵夔这猖狂的皇家表侄抢了去,并非他亲自挑选的好女婿,顾崇严很不甘心!
  赵夔看出岳父大人不甘心了,但他不在乎,左右他娶的是顾鸾。
  进去后,男女客就分开坐了。
  顾崇严不待见赵夔,已经十六岁的顾庭虽然心里还是敬佩赵夔,却选择与父亲站一条线,希望他与父亲的态度能让赵夔有所忌惮,回头别欺负妹妹。庄哥儿却不懂父亲、兄长的苦心,凑在王爷姐夫身边问东问西的,让赵夔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小舅子的温暖。
  “你课业都写完了?”顾崇严看不过去了,沉着脸问。
  庄哥儿看看父亲,振振有词道:“祖母说今日姐姐回门,放我一天假。”
  顾崇严噌地黑了脸,这臭小子,天天跟他顶嘴,早晚他要趁母亲出门时狠狠揍儿子一顿!
  后院,面对曾祖母、祖母、母亲的关心,顾鸾肯定只挑好的说,况且赵夔对她确实还好。赵夔长得那么凶,婚前顾鸾都无法想象嫁过去的日子,未料赵夔在宁王府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会厚颜无耻地说些羞人的话,做错事时,他也会低声下气地赔不是。
  这样的赵夔,相处起来不会太累。
  亲人多,一人说几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好像转眼之间就要用饭了,用完饭,便要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