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口中感到苦涩,他低着眼,手捏着酒杯,注视着那杏红的酒液,半天没答话。
  李羡侧了眼觑他反应。
  李益艰难说:“过几天,我会抽空的。”
  李羡看着弟弟,见他眉目英俊,鼻梁挺拔。眼睫低下去盖住眼睑,本来是个男人,但近看就很精致了。李羡留心了一下,问道:“你今天进宫了?”
  李益说:“去了。”
  李羡说:“太后娘娘身体如何?听说又不好了。”
  李益说:“是有些不好。”
  李羡说:“怎么了?”
  李益心情有些沉重:“御医说是月事不禁,下血不止,是旧疾了。”
  李羡也有些担忧,说:“好好的,怎么得起这种病了。你没见过,女人得这种病,没几个活得长的,熬个几年就不行了。以前姑父家有个小妾,你还记得吗?还挺得宠的呢。也是生了孩子,落了病,每回月事都流血不止,没过三年就死了。后来姑父又纳了个小妾。”
  李益感到胸闷的厉害,挣扎仍辩解道:“也不全一样吧……”
  李羡说:“这种病,不都一样么?都差不多了。”
  李益低声说:“不一样,还是得看医生的。”
  李羡说:“女儿病,我反正是没见过能医好的,不过就是靠养着,多耗一天是一天。”
  李益难受得很了,感觉浑身如坐针毡。他强忍着不适道:“别说这个了,你又不是医生,你懂什么。”
  他语气有些不快,低声又补了一句:“她没到那么严重。”
  第23章 透风
  李羡说:“我问你一句话,你若是不肯说,可以不说,但不许骗我。”
  李益说:“什么话?”
  李羡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李益就沉默了。
  李羡说:“是真心喜欢的?”
  李益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
  这件事悬在心上很久,他知道李羡迟早会问。他咬了咬牙,决定了实话实说。
  “是。”
  李羡说:“长什么样的?模样好吗?”
  李益说:“好。”
  李羡说:“动心了?”
  李益说:“动心了。”
  李羡说:“叫什么名字?”
  李益不想说这个,低着头,摇了摇头,有些失落道:“这个就算了吧。”
  李羡说:“那是哪里人呢?是本地人吗?”
  李益说:“是。”
  李羡说:“家住哪里的?”
  李益摇了摇头,也不愿回答。
  李羡说:“那她多大了?结婚了没有?”
  李益其实很想找人倾诉。他希望有人能给他出出主意,如何解了这题。李羡虽然不亲,但是自家兄弟,是能信得过的。他又倒了一杯酒:“结婚了,有丈夫,不能离。”
  李羡本来挺有兴趣似的,及听到这句,顿时懒得问了:“那算了吧,另找一个。”
  李益不说话。
  李羡道:“人家是有丈夫的。不是我看不起嫁过人的妇人,她嫁过人,要是男人死了,或是离了婚了,你们两个要在一起也没什么。可人家丈夫还在,又没打算离婚,你去掺一脚做什么。她要是真的爱你,就该跟她丈夫离婚,这样子不是在耍你么?这种女人一看就是风流惯了,人家说不定和她丈夫感情很好,只是玩玩你,亏得你还为她愁眉不展。”
  李益沉默了,还是不做声。
  他也不辩解。
  李羡有点担心他。
  他这个弟弟,能忍。从小到大,做事认真,从来不出格的。和慧娴结婚这件事,这样不快乐,他也接受了,这么多年也忍下来了,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倾诉,也没有找过什么红颜知己。这么多年了,这会突然说有心上人了。
  李羡说:“你跟她,发生关系了?”
  这种问题想来也是废话。都是成年人了,既然动心了,怎么可能不发生关系。
  李益没回答,也是默认。
  李羡说:“在一起多久了?几次?”
  李益长叹道:“别问了,很多次,说不清了。”
  李羡说:“她主动的,还是你主动的?”
  李益说:“都有。”
  他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李羡站了起来。
  他背过身沉思了一会,又转回头看弟弟,李益低着头,仍在喝酒,表情是一脸苦闷,肩膀沉甸甸,好像压着座大山似的。李羡就很受不了了。
  “结了婚,也不是没有法子。”
  李羡说:“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家住在何处,我去给你想办法。小事一桩罢了,没有钱摆不平的事。别一个人生闷气。”
  李益摇摇头:“没用,她不会给人做妾的。”
  李羡目光冷峻了起来。
  他表情怀疑且不悦,顿时很像个严兄了:“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慧娴做妾了?”
  李益不看他,只是饮酒:“你不要一惊一乍,我没有这么说。”
  李羡说:“那你是要跟慧娴离婚了?”
  李羡说:“你可别动这个念头,这事没有可能的。好端端的,你要怎么跟慧娴娘家说这个话?你开得了口吗?要离婚你总得有个说法吧,你有什么说法?你们两口子做了这么多年的恩爱夫妻,相敬如宾,美名远扬了,这会离婚,让人怎么看怎么说?你要养姬蓄妾都没人拦着你,只是这件事不行。你别以为老爷子死了,没人管你,你就当家做主了。我大哥我还没死呢,你等我死了再想吧!”
  李益笑,没理他。
  李羡说:“怎么,你现在硬了,我管不得你了?”
  李益说:“我没有说那话,你别叫唤了。”
  李羡说:“我知道你没说,我只是先给你提个醒,免得到时候说出来不好看。”
  李益说:“我肯,她也不能离,说那些没用。”
  这酒有些烈,几杯下肚,竟有些醉了。
  他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做,便有些想走了。他跟李羡说:“去解个手。”李羡心里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漫抬起眼,敷衍的嗯了一声。
  李益离开了一会,李羡就在心里琢磨这件事。忽然眼睛一瞟,他看到方才老二坐的地方,地上有个小盒子。
  李羡捡起来一看,里面装了片羊肠子似的东西。他在这方面比李益见多识广得多了,稍微研究了一下,就大致猜到了其功能。男女床上用品,性。交时套在男人性。器上,用来避孕的。
  李羡明白过来,心情一时相当复杂了。
  这种东西,一般妓坊常有,他又不去妓坊,八成是宫里带出来的。果然是她。
  李益解了手,顺便检查自己随身物品,突然摸到那小盒子不见,吓的酒都醒了,赶紧沿着原路返回寻找。自然是没找到。
  他有些着急,询问李羡:“你刚看到我掉的东西吗?”
  李羡装傻说:“什么东西?”
  李益说:“一个盒子。”
  李羡说:“没瞧见,是不是落在车里或者半路了?”
  李益皱眉道:“不会吧,路上都还在的。没落在外面,应该是方才落在家里了。”
  李羡给他出主意:“你刚去解手那路上,兴许在那,你去找找。”
  李益说:“方才找过了。”
  李羡站起来,低头瞅座下,假装跟他一起找:“这就怪了,我也没瞧见,能去哪了。那是什么东西,重要吗?”
  李益也不好意思说。
  东西不重要,但是被人捡去了怪尴尬。
  李羡找了两圈没找到,说:“可能你回来的路上掉在车里了,你还是去车里找找。”
  李益找了几遍,没找到,心情可说是相当郁闷了,又要去见朋友,没时间继续找,只能祈求拾到者不认识他,让车夫驾车又送他去铜驼街。那时天已晚了。
  李益一走,李羡就把慧娴叫来,跟她说:“老二在外面有人了。”
  慧娴听到这句,半晌无语。
  李羡没有说那人是谁,只是将弟弟告诉他的情况告诉慧娴。
  过了一会,慧娴说:“他今天回来了?怎么没回家来。”
  李羡说:“估计是有什么事吧,坐了一会就走了。”
  慧娴说:“他吃晚饭了吗?”
  李羡说:“晚饭都还没准备呢。”
  慧娴说:“哦。”
  李羡说:“他说他过几天会抽个空回来的,到时候你还是和他好好谈一谈吧。”
  慧娴说:“是他自己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