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徐椀慢慢跟在后面:“这可不知。”
  王韵向来多疑,见她神色坦然,也转过了身去:“那可怎么办,还想着偷偷调了香,回头好和皇上邀功呢!”
  徐椀低头不语,跟着她的后面,一路从承德宫走了承泽宫去,此时已过了晌午了,不想进了殿内,只有淑娴和徐婼在。
  小皇帝还没有回来,王皇后这就让人拿了香炉过来,徐椀背了香料,开始调香,她下手之前再三问了,王韵让她随意调。
  半个多时辰过去之后,她调好了香,也点上了,李显也回来了,让淑娴和徐婼准备热水,竟是浑身狼狈。
  龙袍上都是墨水,他好像没有看见徐椀一样,神色间还有余怒,王皇后忙是上前,亲自拿了巾帕给他。
  “这是怎么了,都是墨。”
  “……”
  李显一脸恼意,洗手,当着王韵的面,解开衣领盘扣这就要脱衣,一抬眸似乎才看见徐椀一样,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也挥手让过来伺候着的徐婼先下去了。
  徐椀这才过来见礼,恭恭敬敬的。
  王皇后忙是笑道:“徐尚宫在太皇太后那调香,我见她手艺好,也让她给承泽宫的香炉换换香料。”
  李显嗯了声,叫过徐婼去了内殿换衣,片刻之后穿了常服才出来。
  王韵坐了一边,直看着他:“皇上这是怎么了?”
  少年目光浅浅,神色略有不耐:“你们在太皇太后那就没遇着安平那祖宗吗?她在承德殿闹了一通,又到朕面前闹腾,非让下旨赐婚,简直是胡闹至极!”
  徐椀低着眼帘,侧立一旁。
  王韵却是笑:“遇着了,可公主正闹脾气,也没说得上话,不知怎么个事。”
  李显瞥了她一眼,回身坐了桌边:“还能有什么事,她从小就痴缠卫衡,缠得人家都躲着她,现在可好了,硬是讨了赐婚的旨意,出宫了,皇家的脸面,皇爷爷的脸面,真是都被她丢尽了……”
  徐椀倒是佩服起安平来,眉峰微动。
  李显说到后面,瞥了她一眼,又看向王皇后:“皇后喜欢什么香味,也等有空了再调,眼看到了年关,朕有事与你说。”
  王韵自然是求之不得,让人送了徐椀先走。
  可算是解脱了,徐椀忙了大半天也是累了,回尚衣局走了一遭,见无事又走回了自己住处,洪珠和洪福自从到了宫里来,可谓立即变成了百事通,殿内给她打理得也是井井有条,严冬寒日的,也是暖。
  徐椀洗了手脸,只说歇歇,歪了床上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冷不防一声梆子响,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觉四周一片漆黑,平常时候,她都不叫吹灯的。
  动了动,手被人握着,暗夜当中,床前坐着一人。
  徐椀手一动,从他掌心抽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只能看见男人的轮廓,顾青城声音也是低沉:“醒了?”
  她一下坐了起来,气鼓鼓地看着他的影子:“难道我这是你家后花园?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似轻声低笑,起身坐了床边来,与她更是近了:“你不信我,是以不来。”
  徐椀抱臂,往后躲了躲:“那现在呢,过来干什么?”
  顾青城看着她:“激怒了安平,她讨了赐婚的旨意去寻卫衡了,不日就会回还,此事将再无转圜的余地。”
  徐椀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你从中干了什么,该不是从她一小就打下这个底了吧?”
  他轻笑出声,此时才是真的愉悦到了:“命数这个东西,真是玄妙,因果报应,就是一个小因,也能有重果。”
  没有承认,却是笑了。
  徐椀撇嘴:“你太坏了,卫衡哥哥可是愿意?”
  顾青城没有应她,起身走了旁边矮桌边,亲自点亮了灯火,屋里光线亮了些,她这才看清了他。
  缓步朝着她走过来,他身上还披着一个眼熟的斗篷,雪白的翻毛斗篷,将他俊秀的脸衬得更是英美,斜长的凤目微扬着,顾青城到了床边,伸手解开了系带。
  徐椀看着他,耳根发热,顿时就结巴了:“你你干、干什么?”
  男人弯腰,斗篷一下就披了她的身上,眉眼间,依旧是那般绝色,漆黑的眸子里,微微的光亮吸着她直接掉了进去。
  顾青城伸手钳住了她的下颌,薄唇近了些,却是到了她的耳边:“阿蛮,别人的事,你莫费心。你的东西也不要随便送人,赎回来是要花费些力气的。”
  说着在她泛红的耳朵上轻咬了口,又是站直了,定定地看着她。
  “本王有点等不及了,你说怎么办?”
  “……”
  第119章 喜欢她呢
  从白日到晚上, 暗夜悄然来临。
  小小少年, 脱下龙袍了, 和寻常人也差不多。
  哦不,样貌也不一样, 皇家人, 多俊秀。李显眉眼间长得特别像当年的太子, 王韵坐在他的身边,拿了本书给他读着。
  他只着中衣, 双手在脑后枕着, 看着帐顶, 不知想着什么。
  王韵看着他, 心里甜滋滋的。
  李显回来的时候,似乎没有看见徐椀, 当着她的面解开衣领, 可见与她还是更亲厚一些,回头看见徐椀了, 还重新拢了拢衣领。
  可见避嫌,甚至,还特意留下了她,虽然他年纪还小, 不能圆房。但是和他这么相处的话, 还是有助于夫妻之情的。
  李显让她给他读书,这书也读了好几本了,他也没再说别的。
  见他一直那么盯着帐顶, 她终是按捺不住,看向了他:“皇上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与我说,什么事啊?”
  王韵一直坐了床边,也是腰酸背痛,李显见她耐不住,也转过目光来了:“算了,你才进宫,这些话现在与你说,简直就是为难你一样,你就当朕从未说过。”
  这怎么可以,王韵顿时急了:“既成夫妻,为难又算什么,皇上才登基,为难的事多了去了,如果能为皇上分担,也是我的福分。”
  她的心思还真是单纯得很,李显单手撑脸,侧身躺着,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国库空虚,这种事说出来,你又能有什么办法,那些大臣说的话就是放屁,王家处境也难,算了,你就当没听过吧!”
  处处为她着想,她又能给他什么,王韵一手抚在胸口,急切道:“试试,我可以试试,你给我些时间,年底了,太皇太后恩准我回家时,我会劝服父亲。”
  李显微怔之余,也是笑了:“这可不能让太皇太后知道……”
  她狠狠点头:“我知道。”
  小姑娘甚至微倾着身子,他伸手按在她手上轻按了按。
  他眸光微动,更让她动容。
  龙榻边的矮桌上,摆着一瓶梅花,经过了精心呵护,花儿都开了,李显余光瞥见,坐了起来。他掀被下地,到矮桌前伸手摘下了一朵来。
  再回身,他走了王韵面前,别了她耳边。
  小小的梅花,勉强别在发髻上面,倒也衬得人娇艳动人,少女心如捣鼓,更是别开了眼,不敢看他。
  李显笑,走过她身边:“你戴这个花,真是美。”
  殿内也无别人,两人站了一起,倒也登对。
  王韵手里还拿着书册,眼睛直乱转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皇上,不然我再给你读读书?横竖我也没有别的事。”
  她少女之姿,也是亭亭玉立。
  身着皇后凤袍,也是娇贵得很,胸前微挺,李显见她面带桃花,含羞带怯的,不由靠近了些,她发髻之边,还有香气。
  雪白的颈子上都似更粉嫩了,他盯着看了两眼,想起徐椀来。
  徐椀长得白,从来都像个雪团子似地。
  盯着王韵的颈子,心中却是抓心挠肝起来,一下别开了眼去。
  快步走回榻边坐下,他又低下了头:“时候不早了,皇后先回吧。”
  王韵也觉气氛奇怪,尴尬得紧,赶紧放下了书册,叫了朱雀和朱玲一起走了。徐婼和淑娴也进殿伺候着,可这时,李显哪里还睡得着,等了片刻,偏等王韵回了自己寝宫,才站了起来。
  徐婼上前:“皇上,就寝吧!”
  李显突然来了兴致:“不,朕要出去走走。”
  偏殿当中,烛火跳跃。
  顾青城身形一动,这就坐了她的身侧。
  徐椀身上还披着斗篷,回手拿下来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的么,她在宫里的衣服有一些是自己带的,有一些是淑娴帮她置的,她从来也没太注意。
  却不知道,他连她的一件斗篷也能认得出来,蓦然抬眸,手里的斗篷都抖了一抖:“顾青城,不是吧,一件衣服而已,你特意去要回来了?你也太小气了!”
  他不为所动:“确切的说,是小气了点,但这般冷的天,他难道不知道如何保暖?无非是刻意到你眼前,博取点同情罢了。”
  徐椀语塞,起来将斗篷挂了床边。
  才挂好,一回头,他已经脱了鞋袜合衣躺了软枕上,她忙是弯腰,蹲了他的身边来拉他,不过才一碰到他手腕,直接被他拽倒。
  直接摔落他的身边,徐椀爬起来又被他按了怀里,她拍着他的手,嗔道:“让我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放手,任她坐起来。
  背着烛火,徐椀低头看着他的眉眼:“说来听听,你是怎么要回来的?去要人就给你了?”
  长发披落在肩头,一低头,也垂落一些,顾青城伸手卷着她的发梢,轻轻地卷着,闭上眼睛漫不经心的:“嗯。”
  徐椀见他神色,扯回了他手里的发梢:“你这么这般小气,我突然想起来,你似乎还和我说过,前世霍征什么的,我怎么不记得有他这么个人,难不成还和你有什么渊源?”
  见她又问及霍征,顾青城蓦然抬眸。
  一把抓了她手腕,直接将人拉到臂弯之处揽住了,这回可不让她动了:“宫里好玩么?眼看你就及笄了,可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徐椀枕着他臂弯,挣扎也挣扎不起:“谁跟你说我在玩了?”
  一急了,还推了他两下,恼的坐了起来,往后蹭了蹭,离得他远了些。他也不与她分辩,半阖着眼:“一旦安平与卫衡的婚事定下来了,那就由不得你了。”
  徐椀瞪着他:“卫衡能那么容易妥协就怪了。”
  完全还是一副不相信他的口气,顾青城知道她的脾气,直接换了个话题:“昨日去看了珍珠,越长越像你,大了也必定是翩翩公子,好看得紧。”
  她曲起双膝,环住了双膝:“我才不信,他长得那么丑,这么快变好看了?”
  他嗯了声,似在轻笑:“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一天一个样儿,等你回去时就知道了,很像你的。”
  说着,他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