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凤庆慌忙侧了身子,不敢受这礼,“哎哟,傅大人可万万使不得。圣上在呢,就是让奴才召您进去。”
  傅京与凤庆客套了两句,便要进殿內去。途径德十身旁时,德十轻轻福身,“傅大人万安。”
  “十小姐多礼了。”二人便擦身而过。德十望着傅京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
  凤庆上前恭声道,“十小姐,咱们还得去领了赏赐,尽早出宫去。”
  “啊,哦,走吧。”
  凤庆带着一群小宫人,捧着圣上的赏赐,一路张张扬扬的往宁府走去。
  德十坐在马车內,四周满是百姓的惊呼声。
  “这马车里坐的是谁?圣上竟赏了这么多东西!”
  “不晓得。看这马车装饰这么奢华,怕是哪家的勋贵罢?”
  “车内隐隐有熏香味道,莫不是宫内的公主殿下?”
  “那岂不是要叩拜了?”
  凤庆见周围的百姓就要用公主礼参拜德十,便高声道,“这是宁家的十小姐,圣上厚爱,赐下了这些赏赐。这位十小姐可是日后的固王妃,你们还不快拜见固王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日后的固王妃?固王又是何人物?
  虽说众人心中满是疑惑,但仍是齐齐叩拜,口称“王妃娘娘”不止。
  德十骇了一跳,虽说固王妃的位子定是她的囊中之物,但现在就让众人行王妃之礼参拜,若是传到圣上的耳朵里……
  凤庆望向德十,朝她施礼道,“十小姐只管放心,这是圣上准许的。”
  德十不知凤庆身份,心中存了疑惑。只道回了府中,再与宁谦好生商量。
  ——
  宁善如今在傅府好生打理府中内务,老管家进了正厅,“六爷,您要找的人来了。”
  原来是宁善惦记着那两个空闲的铺子,想要找可靠的人,用那些铺子做些生意,不至于将铺子荒废了。顺带着府中还能有些进项。
  老管家将人带了进来,又识趣的退了出去。
  来人是城西成墨轩的掌柜与一位老师傅。成墨轩前些日子因着帐中的银子入不敷出,渐渐不支。加之成墨轩的老板风流成性,不仅不打理生意,还时常从帐中支取银两,以便于他出去寻些花娘快活。掌柜见老板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便生了退意。正巧宁善那时正四处打听有经验的老掌柜,有人便向他推荐了这位成墨轩的掌柜。
  今日,二人便是来商谈工钱的。
  “六爷万安。”掌柜姓金,人都称他为“金算盘”。只因他不论是算账还是经营都有一套自己的“算盘经”。
  宁善打量着那位金掌柜,额间方正,双眼如炬,一看就是有眼力又刚正的人。“金掌柜无须多礼,快快请坐。”
  老管家为那二人上了茶,宁善与他们权当作闲聊。
  “这成墨轩倒是耳生的很,不知是贩些何物?”
  金掌柜笑道,“六爷不晓得是寻常。那成墨轩开在城西深巷內,平日里就只有些书生文人才去光顾一二。比不得宁家商行里的汉文阁,连官家都从那里采买笔墨。”
  宁善点点头,原来是卖笔墨纸砚的铺子。
  “不知这位是?”宁善注意到金掌柜身后还有一位,询问道。
  金掌柜连忙一扯那位老师傅,“这是原先成墨轩的制纸师傅金林,也是小的堂兄。有一手制纸的手艺,还懂得些印书的技艺,小的便将他一同带来,给六爷瞧瞧。”
  宁善最是尊重那些手艺人。他一直在宁家商行与那些制瓷工匠混在一处,知道他们的手艺最是考验功夫,传承的方式往往是师傅传徒弟、长辈传儿孙、兄长传兄弟的,便使那些技艺有了局限性。一个好的手艺人,可是要锤炼上三五十年才能成才的。
  “原来是金师傅,失敬了。”金林上前直作揖,“六爷万福,小的金林,就会些制纸印书的手艺,不太会说话,让六爷见笑了。”
  宁善摆摆手,“金师傅说哪里话,善请二位来,也是想以后多多仰仗二位的,二位莫要见笑才是。”
  言罢,宁善唤来了老管家,“今儿晌午平威不回来用饭,你就将饭食摆到正厅来,请二位在这儿用完饭再走。”
  老管家恭声应了。
  金掌柜忙道,“万万使不得!”
  宁善深谙御下之道,“金掌柜今儿入了傅府的门,便就是我傅府的人。我虽是姓宁,但傅府的家我还是当得的。工钱什么的,比照着管家的例银来。若是等到铺子开起来,生意红火,金掌柜还能入上一股,从中赚些分红。金师傅若是有意,也是可以的。”
  金掌柜与金林暗中暗暗盘算,那两间铺子皆在闹市,若是经营得当,不怕红火不起来,若是参了股,日后的利润定是十分可观。到时候,就算是只靠着分红,也能买上一处房屋田地,过那富足的日子。
  想到这儿,二人哪里还会推辞。慌忙跪地称谢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祝好梦!
  ☆、第七十章 深藏不露
  宁谦正与宁祥交代些琐事,宁祥都一一应了。这时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来人是宁谦院子里时常做些洒扫的丫头,“相爷,十小姐在院门外求见。”
  宁谦摆摆手让那丫头出去,宁祥躬身去请德十进门。
  “四哥……”德十刚一进门,便要开口,却被宁谦截住了话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德十忙走上前,“那个公公是否可靠?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宁谦点点头,笑道,“有些进步,终于知道自己琢磨了。”
  德十:“……”
  “今日送你回来的凤公公人倒是不错的,你与他打交道的日子还多着呢。你只需记得,他说的话,你要一句不落的记在心中。而且,万一有个行差踏错的时候,你还得指望着他救你一救。”德十听得宁谦对那公公大力推崇,存了疑惑。
  “莫不是,那位公公是你放在宫中的人?”
  宁谦挑眉道,“你为何如此问?”
  “我本不做此想的。但今日我见那位傅大人对他毕恭毕敬,我虽那时不知凤公公是何许人,但我晓得那傅大人是四哥的人。况且又从四哥的语气中听出些端倪,四哥以往可是极少夸人不错的。”德十自己寻了椅子坐下,毫不客气的端起杯子便饮。
  宁谦皱眉道,“都是马上就要嫁人的姑娘了,怎得还是这般没规矩。”
  德十以往都是没规矩惯了,见到宁谦训斥也是不以为意。
  “四哥难道不想知道圣上都与我说了什么吗?”
  宁谦暂将训斥放在一旁,“你且细细道来。”
  德十将今日乾元殿上的问答都细细讲了,宁谦颇为赞同,“做的不错。”
  “那是自然,刚进殿时,那位公公也对我提点了一些,赶明儿再进宫,得好生谢谢人家。”德十常与宁善在一处,宁善身上的“有恩必报”的性子也学去了不少。
  “不可,”宁谦却阻了德十,“虽说那位凤公公是我的人不假,但你与他来往过密,若是教其他有心人看了去,怕是会沾染不少闲话。这倒是其次,若是传到圣上耳边,起了疑心,岂不是坏了事?”
  德十点点头,“受教了。那我便将这份情记在心中,日后再谢谢他罢。”
  德十在宁谦的书房坐了许久,直到宁祥进来掌了灯,德十才站起来准备告辞。
  “走什么,你以前日日惦记着我的小厨房,今日都还没摆饭,你怎的就要走?”宁谦想起以前的德十,不由起了玩笑的心思。
  德十赶忙摆摆手,“好容易清减了下来,可不敢轻易毁了这么久时间的成果。四哥自己用饭罢,我回院子去。”
  宁祥笑看着德十出了院子,“十小姐倒是个妙人儿。”
  “是啊,以前在府中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她心窍玲珑的紧,看来,宁善没少在她身上费心思。”
  宁祥点点头,“人们都道六爷是个不知长进的,但在小的看来,怕是谣言呢!”
  “这兄妹俩,都藏着心思呢。”
  ——
  傅京回了府,宁善便迎上来,“回来了,可有用饭?”傅京褪去了身上的罩衣,交给宁善,宁善一副“贤妻”的模样,仔细叠好了罩衣,放在了衣架上。
  “未曾。圣上传召,踩着宫门下钥的时辰才出的门。”傅京靠着椅背,满脸疲倦。
  宁善顿时心疼道,“圣上着实不知怜惜臣下,这都什么时辰了!”傅京忙道,“慎言!”
  宁善住了口,“你且等着,我让人去给你热菜。”
  二人在房中缠绵一番,宁善才开口唤了宁福,“去将那盘子海参热了来,再叫厨房做些小菜。对了,那锅骨头汤也仔细煨了,好让大人趁热喝了补补身子。”
  宁福都应了下来,傅甲看了一眼宁福,“小的也去帮忙。”
  宁善关了房门,二人坐在一处聊着一天的事情。
  “你那两处铺子,我给你寻了个可靠的掌柜,这两日就要收拾收拾开业了。”傅京握着宁善的手,“嗯,你只管着手安排就是,都听你的。”
  宁善的手小小的,又生的白嫩,倒像个女子的手,傅京总是忍不住握了,放在手间细细把玩。
  “这手生的真是好看。”傅京笑道。
  宁善瞪了他一眼,“昨夜不知是谁用绳子绑了,到现在还有印子呢!”
  傅京翻看着,果然发现手腕上有淡淡的红痕。
  “那你昨夜不也是……”宁善赶忙捂住了傅京的嘴,“你敢说!”
  傅京拿掉了宁善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府中的事你慢慢来,莫累着自己。瞧你整日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怎么不知多多操心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夫君?”
  宁善被那“夫君”二字刺激到了,不禁满脸通红,“什么夫君!”
  傅京低声笑,“你怎的这么容易害羞?昨晚不过是让你换个姿势,你就扭捏了半天,日后还有更妙的,你可如何是好?”
  “呸呸,谁稀罕你那些花样子,不正经!”
  二人说着些房中的悄悄话,没一会儿,傅甲与宁善却是送来了晚饭。
  宁善亲自摆了桌,又布了碗筷,“快来,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傅京在傅甲的服侍下净了手,“你可想好那两间铺子做些什么营生?”
  “那金掌柜以前就管着一间贩卖笔墨纸砚的铺子,手底下又有一位制纸印书的好手,自是要发挥所长,经营一间贩卖文房四宝的铺子。”
  傅京端起碗来,夹起菜放到了宁善的碗中,“想好起何名了?”
  “未曾。你晓得我大字不识,你学问比我深,自是要你来起名。”傅京想了想,“你在京城中开这间铺子,必定是想全京城的文人学子都到你铺子中购买,不若就叫‘群贤毕至’如何?”
  “群贤毕至?”宁善对这句倒是有印象的很,“群贤毕至,少长咸集,这不是兰亭集序中的话吗?”
  傅京笑道,“你不是没学问吗?兰亭集序你如何知道的。”
  “时常听德十念,便就记住了。”一说起德十,傅京忽然想起了今日在乾元殿外与德十相遇的事来。
  “今日,我见十小姐进了宫,圣上传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