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还是他的前妻说了一句:“在里头录口供,很快就会出来了。”
  见柯西宁疑惑,女人又补充说:“苏灏刚录完口供。”
  果然如女人所说,蓝宇很快从口供室出来了。
  柯西宁急忙迎上去,拉住蓝宇的手,询问他的状况。
  蓝宇面容疲惫,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不过我有点事要问苏灏。”
  苏灏抬眸看他。
  “警方说,你交代了偷我钱的全过程。”蓝宇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字字诛心,“你往我柜子里偷钱的时候,东东扑上来挠了你一爪子,你把它从阳台扔了下去,对不对?”
  苏灏不耐烦地说:“这些我都和警方交代过,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
  “对不对?”
  “……对,谁让那只猫不识相。”
  蓝宇狠狠地打了苏灏一巴掌。
  苏灏吃痛,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蓝宇。大学时期,蓝宇对他的迷恋,他全看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和前妻离婚,扫地出门后接近蓝宇。他明白,蓝宇对他是全方面地信任。
  所以利用这一点,他肆无忌惮,鸠占鹊巢,能有房子住,还能还钱给债主。
  唆使柯西宁住到蓝宇家,也是他的主意,自从他看过柯西宁开的那辆车之后,苏灏就确定这混娱乐圈的三线明星绝对不穷,就算他本人穷,他扒着的金主肯定有钱。假以时日,一定能在柯西宁身上捞到钱。
  可惜,这一切计划在今天落空了。
  苏灏真恨那几个债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蓝宇在家的时候来。
  几个花臂的债主从录口供室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领头那个最凶狠,他对准苏灏,挑衅地做了一个枪击爆头的姿势,意思是今日之事,来日再算账。
  然后这几个人就都走了。
  苏灏舒了一口气。
  前妻这时才对蓝宇温柔地笑笑,她说:“既然这样,我也应该走了。再见。”
  女人洒脱地在走了,毫不留恋。苏灏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等她走后,柯西宁才轻声问道:“这件事也和她有关吗?”
  “嗯。”蓝宇感觉无比疲惫,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种人渣,“苏灏在家待业期间,吃喝嫖赌,欠了一大笔的钱,偷刷她的卡还账,她之前把这件事闹到过派出所,留有苏灏的案底,所以这次警察也把她叫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想着严先生今天怕是能出场吧……结果也没有,叹气。
  明天预告:苏渣渣正式领便当,严先生被作者拉出来溜一圈。
  第24章 结束
  蓝宇这短短几句话戳到了苏灏的痛处。苏灏在学生时代是众人仰望的对象,老师大力夸赞的才子。他家世好,长得好,人缘又好,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可入了社会后,他才慢慢体会到人生总有不如意。工作收入比不上妻子,他便合伙创业开公司,没料到公司的经营那么难,一次次地亏本,一次次地恳求家人借给他钱填补这个黑洞。黑洞越来越大,公司破产,连他的亲父母也不愿意再把钱借给他。
  合伙人指着他的脊梁骨唾骂他,说他没用,说他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没那个金刚钻偏要揽这个瓷器活。
  这么多年来,苏灏何曾被人骂过没出息?他的人生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滑铁卢,从高处跌倒低谷。苏灏从此自我厌弃,颓败地混迹赌场,来逐渐麻痹自己,忘记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失败。
  长时间下去,妻子渐渐也与他离心。
  他刷妻子的卡还账,被她发现。这女人完全不顾当年琴瑟和谐的情谊,竟然报警让警察来抓小偷。没过多久,他们就正式协议离婚。至此,苏灏变成了过街老鼠,别说工作了,连住处都找不到。
  曾经的朋友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和借钱两个字,二话不说,直接把电话挂断。
  苏灏几乎没有工作经验,总算凭借着当年的学历和过人的成绩,在一家普通的国企应聘成功。在这家国企上任的第一天,他看到一个极为眼熟的青年。蓝宇穿着藏蓝色的连帽衫和宽松牛仔裤,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像是个青涩的小男孩。他的头发有些长了,软软地垂落在耳后,苏灏一言不发地站在背后盯着他的后脑勺,竟然觉得这学弟还挺可爱。
  学弟原来是要来辞职的。
  苏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对方一脸纳闷地转过身来,却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蓝宇那一刻看他的目光,苏灏一辈子都不会忘,仿佛像是老天爷终于实现愿望时极大的欢喜。他的目光很亮,像是藏着闪烁的星辰。
  学弟像个木乃伊一样僵硬地点点头,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承认道:“记、记得……学长,我记得你。”
  这人一点都没有变,无论是相貌,还是对他无条件的信任,都没有变。
  ※
  蓝宇冷静地看着苏灏,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当初接近我,是不是觉得我好骗,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欺骗我的感情?”
  “这你不早就知道了吗?”既然彻底撕破了脸皮,索性也没什么好瞒着的,苏灏啧了一声,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蓝宇,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从来不碰你?”
  蓝宇没有说话。
  苏灏眯着眼睛笑道:“就是因为我连亲你,都觉得恶心啊……”
  即便蓝宇再有心理准备,再坚强,再冷静,也不免被苏灏的话狠狠地戳伤了。这是他瞎眼喜欢了十来年的男人,原来在苏灏眼里,和他在一起,就可以用“恶心”两个字概括。
  柯西宁被苏灏这渣男的言论气得不轻,他想要替蓝宇动手打人,被付琰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从上次的陆远东事件就能看出来,柯西宁平常看着脾气挺好的,实际上就是个暴脾气,脾气上来了谁都拦不住他动手。
  付琰觉得很无奈,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要在这里打人?……也不看看场合。”
  这里是警局。
  闻言柯西宁便忍住没动手,蓝宇却提前动手了。
  他又扇了苏灏一巴掌。
  刚才打的是左脸,这次打的是右脸。蓝宇没有打算收力道,声音清晰可见。
  苏灏第一次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毕竟他真的不相信在他身边像小绵羊一样的蓝宇,竟然真的会打他。第二次却是真发火了……就在他打算有所行动时,其中一个警察走过来,指着苏灏挑眉质问道:“你还想做什么?打人?”
  苏灏:“……”
  他顿了一下,把怒意咽下去:“没有。”
  对方没有理他,而是直接转问蓝宇。
  “这人说是你的男朋友,报案的邻居也说是经常看见你们一起出入公寓,苏灏也说会把偷拿的钱还给你的。所以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私下解决?”警察斟酌着问蓝宇,“如果私下解决的话……可以让他给你打个借条,这钱就算借你的了。”
  蓝宇摇了摇头,咬咬牙问:“不能按盗窃罪处理吗?”
  所有人都抬眸看向蓝宇。
  苏灏显然不相信这话是从蓝宇口中说出来的,他惊讶地看着蓝宇,一时间又想冲上去揪住蓝宇的衬衫质问他,为什么能对他做得那么绝。
  却被警方制住了不得动弹。
  这警察闻言显然愣了一下,像这种亲属之间或者情侣之间的钱财纠纷,他们处理得不在少数,几乎都是私下解决的,毕竟情谊在,哪有人那么狠心告对方盗窃罪。上次那姑娘把这男人押到这里来,也只是想吓吓他,之后事情就以两人不欢而散结束了。
  “盗窃罪……他偷你现金的数额不少。”警察实事求是地告诉蓝宇这件事的严重性,“得先拘留起来,之后要是法院真的判罪,那会判很多年的。”
  蓝宇想了想,点了点头。
  苏灏没想到事态的发展会是这样,他目光充血一般盯着蓝宇:“……你疯了吗?”
  蓝宇充耳不闻,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那好吧。”警察下了通牒,“苏灏,你涉嫌偷取现金十万,我们将先以嫌疑人的身份拘留你,之后的判刑将会由法院决定。”
  他回头看柯西宁一行人:“至于你们几位,可以先走了,如果有事需要你们的配合,还会再找你们的。”
  苏灏完全预料不到事情会这么发展,只会重复地看着蓝宇说:“蓝宇你疯了……”
  蓝宇完全当做听不见,直到苏灏被彻底带进去,他的神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
  三人从里面出来,外头风有些大,树枝摇摆不定,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柯西宁看了眼天气预报,不太妙,快要下大雨了。
  柯西宁今天为了试镜,只穿了一件衬衫和西装裤,单薄得很。付琰看柯西宁穿得少,突然有些怕他冷着,心道要是感冒了,这人就不能拍戏了。
  不能拍戏就不能为公司赚钱了。
  付琰左顾右盼后,便把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披在柯西宁的身上,然后心虚地咳嗽了两声,转头假装看风景。
  结果才一转眼的功夫,柯西宁就把付琰披在他身上的风衣,盖在了蓝宇的肩膀上。
  付琰:“……”
  柯西宁察觉到了付琰的目光,还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很冷,但是我看蓝宇穿得挺少的,就把你的风衣给他披披。付总,你不介意吧?”
  付琰:“……不介意。”
  这一番下来,大致出了什么事,付琰心中也有了一个数。这蓝宇是被直男骗财骗色了,就算他一个陌生人,也觉得这人着实有些可怜。一件风衣算什么?他非常大度的。
  蓝宇从里面出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柯西宁很担心蓝宇的心理状况,正想安慰他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这个阶段,说什么都不对。
  就在柯西宁犹豫之时,眼前有一辆黑车急速驶过。这车开得太快,带动了一阵风流,柯西宁被刺激得眯起眼睛。他没看清牌照,但对车型很是眼熟,以前阿杰接严叙就开这个款式的车。
  柯西宁一怔,一度怀疑坐在那车里的人,就是严叙。但他转念一想,那人这么忙,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附近,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付琰看出了柯西宁的不对劲,随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柯西宁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付琰就把柯西宁和蓝宇送到了蓝宇家的楼下。
  蓝宇的家不高,一楼是地下车库,他们家位于二楼,比普通的二楼还要矮一些,下面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和小花,所以东东从阳台丢下来,也只是受了一些轻伤。
  蓝宇仍然低着头,但好像缓过劲来了,还对送他们过来的付琰说了声:“谢谢。”
  付琰把手搭在车方向盘上,支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看小区里遛狗的人士,他说:“没事,反正也是顺路。”
  柯西宁和蓝宇双双下了车,对付琰招手表示告别。
  付琰冷淡地说了声再见,回头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心道这些人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正常人不都会请送的人,上去喝两杯茶的吗?
  怎么说走就走。
  他看着一对遛狗的男女吵架,似乎在为谁家的狗勾引对方的狗而做争辩。
  付琰看得无聊,转眼又看到了停在对面的一辆黑车,心道这年头有钱人那么多了,这种几千万的豪车竟然处处可见。
  他看够了,耸了耸肩膀,启动引擎,潇洒地驶出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