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节
  吴嫂子顿一下, 开口道:“多半是腹泻,从半上午开始的,这会儿跑了四五趟茅厕了, 张大娘还想坚持着把午饭做了,我看她身子虚得慌, 把她扶到我屋里歇着了。”
  “不会是下痢吧?”青菱白着脸问, “还是把她送回家为好,免得过了人。”
  “这个季节,应该不会是下痢”, 吴嫂子沉着地说, “就是闹肚子并没有别的症状, 先别慌, 等郎中瞧过再说……不过, 午饭怕是要迟了。”
  青菱道:“我给你打个下手, 先把奶奶的饭做出来。”
  杨妡笑道:“不用急,我没觉得饿,迟点也无妨。”
  两人一道离开。
  过了小半个时辰, 泰阿过来回禀,“张大娘是误用了决明子才闹了肚子,郎中开了止泻的方子,承影跟着去抓药了,估摸着服过药就能见好,并没有大碍。只是张大娘年岁大了经不起,没个三五天怕歇不过来。”
  “那就让她好生歇着,什么时候身子好了再回来当差。”杨妡放了心,又觉得奇怪,“张大娘怎么会用决明子?”
  泰阿目光闪了闪,“我问过张大娘,她说一时疏忽没注意。”
  “疏忽吗?”杨妡轻声问了句,没再追问,淡淡吩咐道:“你再跑一趟,跟吴庆两人把张大娘送回去吧。”
  泰阿应声出去。
  红莲不解地道:“决明子能明目,咱们屋里几个枕头里都放着这东西,大家都认识,平白无事谁会吃它?”
  杨妡默了会儿,开口道:“等爷回来让他处置吧,张大娘伺候他许多年,兴许其中还有隐情,咱们毕竟刚来……明儿就是他休沐的日子。”
  红莲点点头,“我去厨房催催饭。”
  西跨院里,腊梅白着脸问安平,“祖母真的病了,她不会猜出是我干的吧?”
  安平正对着镜子挤脸上的痘痘,这几天不知怎么了,脸上突然起了好几个红包,不痛不痒就是难看,还有个恰恰在鼻头上,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她因此苦恼不已,听到腊梅的话,便不假思索地道:“这还用猜,肯定是你干的?平常厨房就张大娘跟吴嫂子两人,吴嫂子谨慎得要命。这一上午就你去过……不过猜出来也没什么,那是你亲祖母,还能把你供出来?”
  “也不知祖母几天能好,上次我娘晒枕芯,我弟弟抓了把塞嘴里,吓得我娘赶紧给抠了出来,就是那样,我弟弟还泻了好几回。这次……”腊梅低着头有些后怕,她是从枕芯里抠出些决明子,用烧沸的水泡了一个时辰,因怕不起效,特地放了一大把,然后把泡过的水沥在碗里加了勺红糖,颠颠地送到了厨房。
  张大娘毫不起疑,反而夸她孝顺,一口将那水喝了个干净。
  现在祖母真的病了。
  如果爹知道是她作的孽,肯定会扬起巴掌扇她嘴巴子,兴许还会用竹板子。竹板子打人比巴掌疼多了。
  爹的脾气暴,发火的时候连娘也拦不住。
  腊梅真正害怕起来,咧着嘴“哇哇”哭了。
  安平不耐烦地说:“这会嚎有什么用,不如留着眼泪到爷跟前流,兴许爷还能多体恤体恤张大娘。”
  腊梅一下子醒悟过来,展开衣袖把眼泪抹干,狠狠地说:“还不都是因为奶奶,她天天什么不干,要不我祖母哪能那么累。我一定要说给爷听。”
  腊梅期盼着魏珞能早点回来告状,而魏珞也是心急如焚,巴不得早点回府见到杨妡。
  两世为人,他睡硬板床已经十几年,外出打仗时,连野地都睡过,可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样,觉得硌得难受。
  翻过来是光秃秃的白墙,翻过去是空旷的房间。
  他想念杨妡,想念她温软馨香的身体。
  她肌肤细致柔腻,像是白玉又像细瓷,不管是高耸的雪峰还是平缓的腹地,都让他爱不释手。
  最让他流连忘返的还是丛林之中的那处机关。
  他触摸上去的时候,她的脸会泛起如云霞般的潮红,乌漆漆的双眸润着湿意,仿佛要滴出水来似的,而身体很快会软下来,花瓣般舒展了枝桠,任他采撷。
  魏珞觉得周身血液似烧开了的水,沸腾着朝身下奔涌过去,热得难受,硬得生疼……
  跟以前一样,他仍是快马加鞭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
  然后又是一路扬鞭,马不停蹄地回了秋声斋。
  腊梅老早在门口等着了,借着月影瞧见魏珞,不等他下马就扑了过去,哭喊道:“爷,祖母病了。”
  魏珞大吃一惊,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泰阿问道:“怎么回事?”
  腊梅抽抽答答地说:“前阵子祖母就觉得累,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这两天又格外冷,祖母可能受凉闹了肚子。可就是这样,祖母仍是强撑着给府里十几口子人做饭……祖母就是累病的。”
  “请郎中看过了吗?”魏珞问道。
  旁边泰阿接话道:“请了,就是前面街上的任郎中,说是误用了决明子。”
  “那也是因为祖母这些天太过劳累,里里外外的活儿都是她一个人干。”腊梅擦把眼泪,哽咽地补充,“有那么多岁数小的,天天闲着没事干,凭什么都让我祖母一个人辛苦?”
  魏珞愣了下,看向泰阿。
  泰阿目光微动,却没作声。
  魏珞有几分明白,俯身看着腊梅,温和地说:“我知道了,这几天你也先回家照顾你祖母吧,让你祖母好生歇歇。”
  腊梅撅着嘴,仍有些不满,却又碍于魏珞威严的气势不敢开口,点点头回了西跨院。
  泰阿微低着头,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遍,最后又提起张大娘的病,“……听吴嫂子说,张大娘来时好好的,喝了腊梅送去的红糖水之后开始闹肚子,张大娘倒是决口否认,说她是一时犯迷糊,不知怎地把决明子当成了大麦粒儿。”
  魏珞沉了脸,淡淡道:“一个个舒服日子过惯了,都忘记自己身份了。”再不多话,阔步走向正院。
  屋里已经掌了灯,窗户纸上映出昏黄的烛光,有纤细的女子身影在晃动。
  魏珞下意识地放轻步子,撩起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