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屋内,案几上放置着一盏夜明珠制成的灯,司言顺着那抹光线朝苏子衿看去。
  只见,微光下,她穿着素白的里衣,外罩一件雪色大氅,漆黑如墨的青丝披散在肩头,桃花眸子似笑非笑。即便是面色苍白如纸,她却依旧是艳骨楚楚,仿若人间至妖至邪的精怪,美得蛊惑人心。
  “郡主好耳力,”司言神色不变,仿若不曾瞧见这女子容色艳丽一般,只敛眉道:“竟是能够在府中暗卫无一人察觉的情况下,第一时间知道我的存在,并且准确的知晓来者是我。”
  今夜司言前来,大约只是想看看,到底苏子衿那日察觉他的存在,是不是凑巧。他问孤鹜的时候,孤鹜回答,苏子衿身子骨确实娇弱,可事实证明,苏子衿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若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便绝无可能一次又一次察觉他的到来。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无法被探测到内力,一种是普通人,没有内力自然探测不出。而另外一种人,则是内力极为深厚的、极为惊为天人的,那种人因为过于强大,体内的力量化作身体的一部分,也是无法探查。
  而苏子衿,显然便是属于后者。
  “子衿以为,世子应当先回答子衿的问话才是。”苏子衿缓缓一笑,神色间没有丝毫不愉,只不紧不慢道:“毕竟,这里是战王府落樨园,而不是世子的长宁王府。”
  对于司言的出现,其实苏子衿内心是有一些诧异的,司言为人清冷,自然不是那种轻易便潜入女子闺阁的,但她转念一想,便又明白了几分,大抵是对她可否会武感到迷惑,于是就想着来探究一二。
  至于苏子衿之所以知道来者是司言,左右不过是因为整个锦都中,除了司言之外,再没有一个人能够躲过战王府的重重把守、躲过她手下的一群暗卫,悄无声息的潜入。所以,深夜之际,能够前来的,也就只有司言了。只是,若非在战王府中设了阵法容易误伤他人,苏子衿自是不会让司言一而再再而三的遣入战王府。
  这时候,司言冷清的脸容依旧淡漠,只淡淡道:“知。”
  知?苏子衿不由笑起来,一瞬间仿佛百花盛开一般,柔媚而艳绝。这司言倒是个有趣的人,她问他知不知夜闯女子闺阁是登徒子所为,不过是在问他有何目的罢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回答理由,而不是知或者不知。显然,司言的性子太过耿直,以至于连这小小的问题都回答的这般有意思。
  见苏子衿脸上的笑容愈发浓了几分,司言下意识的便皱起眉梢,这种感觉着实不好,他并不知道苏子衿在笑什么,亦或者说,彼时苏子衿的笑不似寻常时候那般,而是带着嘲笑的意味,让他很是不愉。
  于是,他眸底神色微动,下一秒便自怀中拿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匕首抵在了苏子衿的脖子上,那锋利的匕首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显得尤为刺目,一时间有冷光微微泛起。
  “郡主不怕么?”司言垂下眸子,谪仙般秀美绝伦的脸容上清冷淡漠,只是,那双漆黑璀璨的凤眸在触及到苏子衿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诧异之色。眼前的女子大约不算太娇小,但由于身高的问题,她却只堪堪到达他的胸口处,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柔弱,即便披着大氅,依旧小巧的令人难以置信。
  只是,最令他诧异的,大约还是因为她的从容与平静。即便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攻击,她也依旧半分不移的站在原地,言笑晏晏的瞧着他,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世子为何还不动手?”苏子衿不怒反笑,只见她眉眼生辉,妖媚艳绝的脸容浮现一抹从容高雅,朱唇微动,吐气如兰:“还是说,世子如今还不能动手?”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角眉梢浮现一抹明艳之色,仿佛与情郎絮絮调笑的寻常女子,那副暧昧浅笑的样子,看的司言不由心跳一滞。
  此时此刻,他与苏子衿离的十分之近,近的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他几乎是贴着她站立,气息温热,鼻尖隐隐约约的便可以闻到苏子衿身上传来的那股子淡淡木樨香味。
  只是,相较于司言,苏子衿显然正如表现出的这般平静从容,她心中没有任何波动,即便眼前的青年生的极好,可以说是如玉秀美,不染纤尘。可对于她来说,如今的一言一行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伪装,便是她笑起来的样子,也同往日里没什么差别。
  司言的试探,苏子衿自然明白。他想知道她的隐藏,所以用这样的方式逼她出手,毕竟人在危急的时候,本能的反应便是抵抗。只是,他到底小看了她苏子衿,既然知道他的到来所为何事,她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她知道,司言如今不会杀她……亦或者说,是不敢杀她。若是她死了,他要再想找个会破血刃八卦阵的人,就难了。
  “郡主已有多个问题未回,”司言敛了敛思绪,依旧不动声色,眸光清冷道:“难道不是该郡主先回答?”
  他问苏子衿为何知道是他、为何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第一时间知道以及在他动手的时候,她又为何不闪躲。可这三个问题,苏子衿一个都没有回答,她总是轻而易举的换了话题,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虽说苏子衿对这些个问题的回答,司言大都心中有数,但他实在不喜这种被她敷衍诓骗的感觉。
  苏子衿闻言,不由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来,只见她盯着司言,桃花眸子浮动着微微凉意:“世子大约弄错了情况,这里是子衿的闺阁,世子无端闯了进来,乃登徒子所为。世子无端执刀相向,乃刺客所为。面对这样一个毁人清誉、残暴不仁的伪君子,子衿何故多言?”
  毁人清誉、残暴不仁、伪君子?司言蹙起眉梢,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匕首,又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苏子衿的距离,只清冷冷的抿起薄唇,道:“郡主大抵是误会了。”
  对于他人的评价,其实司言一直以来都不太在意,所以对于‘冷面阎王’一说,他几乎从不理会。只不知为何,如今苏子衿这般说来,他便觉得心中有些不太舒坦,下意识的便说了这样一句话。
  司言心中微动,便不由想着,大约是苏子衿说的太过直白,以至于他一时间不太适应罢。
  “误会?”苏子衿温软一笑,眼波流转,语气徒然生了几分暧昧:“世子以为是误会?那么子衿便将府中其他人喊来,让大家瞧一瞧是不是世子所说的误会?只是……”
  她顿了顿,又继续笑道:“世子要知道,一旦他人出现,世子大约不娶子衿是不行的了。”
  原本坊间就有传闻,说是司言心悦于她,如今若是夜里被抓住他潜入战王府,大约司言就坐实了与她的关系了。
  司言闻言,眉头的折痕更深了些,他看向苏子衿,见她依旧笑吟吟的瞧着自己,微暖的灯光下,美人如斯,魅惑撩人,却意外的透着一股子薄凉之意。
  “你在威胁我?”司言挑眉,神色清冷,却显得极为平静。
  “世子大约知道,”苏子衿从容一笑,她盯着司言那张如莲清贵的脸容,眸如秋水,盈盈如碧波涌动:“子衿从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司言闻言,只是眸光微动,倒没有多么意外的模样,他不知在想着什么,只盯着苏子衿,半晌,才清冷开口道:“你要什么?”
  要什么?苏子衿闻言,不由璀然一笑,那双桃花眸子闪过一抹轻蔑,不紧不慢道:“世子还有其他东西可以给子衿?”
  苏子衿之所以笑,是因为她知道,司言以为她这般说辞,是为了索要什么,可如今的司言,已经是给不起她要的东西了。她既是与他有过约定,自是不会放着那承诺不用,反而所求另一个承诺。她苏子衿,从来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司言微微一愣,他先前一直觉得,大抵苏子衿是个城府深且目的性极强的女子,仿佛她一言一行,都在谋算着什么。所以,苏子衿威胁的话听在他耳里,便隐隐含着索要的意味。只是,他竟是没有料到,这一次,她似乎并没有要什么打算,端是看她那轻蔑的眼神,便可知悉。
  只是,不知为何,司言竟觉得今夜的苏子衿,有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可具体是什么情绪,司言又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瞧见司言微微有些愣住的神色,苏子衿淡淡一笑,她拢了拢大氅,只道:“更深露重,世子该是要回去了。只是,子衿希望,这将会是世子深夜造访的最后一次,若是还有下次,子衿便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苏子衿的话说完,司言清贵秀美的脸容便徒然有些神色莫辨,他好似从来没有看透过眼前嫣然浅笑、从容高雅的女子一般,此时此刻更是令他觉得无比陌生。
  漆黑璀璨的凤眸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情绪,半晌,司言才点了点头,沉声答道:“好。”
  这便是应下了。苏子衿微微一笑,心下知道,司言虽清冷无情,但到底是个讲究信用的人。故而,她唇角弯弯,神色自若道:“世子慢走。”
  这世间,大抵再没有人像苏子衿这般,即便在赶人离开的时候,也做的这样从容雅致,一丝一毫也无法让人心生厌倦。
  司言垂下眸子,长长的羽睫投下一片阴影,而后,他不发一言的转身,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屋子内。
  秋夜微凉,原本有些恍惚惆怅的情绪被司言这么一打断,便顿时烟消云散了。苏子衿无奈一笑,疲倦的感觉缓缓袭来,她褪去大氅,罩上夜明珠制成的灯,在这漆黑如墨的空洞屋子内,幽幽入睡。
  只是谁也不知道,新一轮的噩梦再度侵入她的休眠,无止无尽的惨烈画面仿若地狱恶犬,将她拖进绝望的深渊,鲜血染红了整个世界。
  黯然、消魂。
  ……
  ……
  翌日,初晨。
  连日的阴雨过去,天气开始转晴,橘红色的初日升起,不过片刻颜色便恢复了往日的金黄,耀眼非常。
  前几日,汝南王府将一张更贴送到了战王府内,说是魏老太君六十大寿,便邀请了战王府的女眷一同前去。
  只是,战王府的女眷统共只有两位,一个是战王妃,另外一个则是苏子衿。战王妃因着这两日小日子来,身子有些不爽利,便被苏子衿留在了府中。原本战王妃也要苏子衿寻个理由推去这个邀约的,毕竟这汝南王府,说到底也是与他们战王府泾渭分明,素日里没有交情。至于此次的邀请,更是与往年一样,没什么不同。
  只是,苏子衿却是不这么想,且不说陶圣心恨她恨的发狂,就是陶行天,恐怕也是对她极为厌恶。毕竟,司卫找昭帝求娶她,很大程度的给七皇子党搬了块绊脚石。
  所以,这一张汝南王府的庚帖不再像从前那般只是虚礼,而是鸿门宴的引路石,专门将她带入阴谋诡计之中。若是她不去,那么汝南王府便不再像从前那般只装作无视,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只为让她出席。
  可到底,她苏子衿本就是站在太阳底下的魔鬼,对这些人,又何所畏惧?
  于是,战王妃便吩咐了苏墨和苏宁陪着苏子衿前去。
  稍稍梳妆了一番,苏子衿便带着青茗、青烟以及雪忆三人,出了落樨园,一路便到了大门的马车前。
  苏墨今日着一袭湛青色锦袍,身姿挺拔秀气,如玉的俊逸容颜沉稳而内敛。他身侧,苏宁手执折扇,青玉蓝袍,身姿风流,端是公子洒脱的模样。虽苏墨与苏宁有着相像的脸容,但两人的气质与脾性却是全然不同的,故而,即便他们是双生子,许多人也都可以一眼便辨认出谁是谁。
  彼时,他们正在门前候着苏子衿,一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便齐齐转过头去,瞧见苏子衿过来,苏墨不由皱起眉梢,问道:“子衿,你的面纱呢?”
  苏子衿的容貌,大抵是真的绝色倾城至极的,她看着有七分像战王妃,可偏生气质却高雅若仙,显然比起战王妃更要出彩百倍。尤其她继承了战王爷的那双桃花眸子,多情含笑、温软妩媚,任谁看了,都要迷上三分。
  这样姿容艳绝的苏子衿,至入锦都便从未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所以这一次,她没有戴面纱的时候,苏墨才觉得有些不妥。
  苏子衿闻言,只从容一笑,眉眼染上一抹无奈,缓缓道:“大哥难道要子衿一辈子见不得人?还是说,大哥觉得子衿生的太差,丢了战王府的脸面?”
  ------题外话------
  凉凉(坏笑):阿言终于开窍了,懂得夜闯深闺,不错不错~
  读者(坏笑):等好久了~我阿言又被撩~
  ☆、108争端
  说完这句话,苏子衿便笑吟吟的瞧着苏墨。其实今日出门,她确实是不打算再戴着面纱的,原本之前只是为了算计重乐,才戴上面纱,如今既然不再需要,又何必遮遮掩掩?
  再者说,因为大部分的人都觉得她容貌生的丑的原因,便都想要借此给她使绊子,今日去汝南王府,她自是不会平白再给那些人机会。
  “你自是生的极好,这一点毋庸置疑。”苏墨闻言,不由愣了愣,随即他叹了口气,便道:“也罢,咱们战王府的女儿,不必遮遮掩掩,若是让他们瞧见你的脸容,那锦都中盛传你貌丑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只是,苏墨到底是害怕,他家妹妹这样的绝色,难保不会引来一些居心叵测的恶狼,就好比……司卫。
  想到这里,苏墨眸色沉了几分,苏宁看着苏墨这样子,自是明白他的想法,于是他笑了笑,便道:“大哥也不必担忧,咱们妹妹这样好,我们自是多加留意便是,也省的某些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打她的主意。”
  他苏宁的妹妹,岂是谁想要接近便能接近的?哼!
  心中虽是与苏宁的想法一致,但苏墨却是没有说,他点了点头,便看向苏子衿,只轻描淡写道:“快上马车罢,莫要耽误了时候。”
  苏子衿闻言,心下对于两个兄长的想法,自是再清楚不过,于是她笑着颔首,领着青茗等人,就上了战王府的第二辆马车之中。
  一上马车,青茗便问道:“主子,不戴面纱真的无妨么?”
  “子衿姐姐好看,不用挡住脸。”苏子衿还没回答,雪忆已然率先开口,斩钉截铁道:“子衿姐姐是雪忆见过的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方才苏子衿问苏墨难道是她生的太差,这句话显然落到了雪忆的耳朵里。虽然当场他并没有说什么,心下却是生怕苏子衿真的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毕竟若是旁人说他丑,他也会难过。
  苏子衿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雪忆的头,眸底满是温柔:“雪忆的心意,子衿姐姐明白,谢谢雪忆。”
  说着,苏子衿又看向青茗,吩咐道:“待会儿若是进了汝南王府,保不齐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只管顾着雪忆便是,莫要让人接近了他。”
  原本今日出门的时候,苏子衿是不打算让雪忆跟随的,毕竟汝南王府是个巨大的泥潭,稍有不慎便是容易失足陷进去,而雪忆又十分单纯,恐有歹心之人对他起什么心思。只是,雪忆闷在府中许多日,已是有些不太开怀,一听到她要出门,便硬是央求着她带她出来,苏子衿无奈,只好随了他的意。
  “是,主子。”青茗点了点头,随即又道:“雪忆这样机灵大约不会被人诓骗了去。”
  雪忆虽心智不全,可实际上却是个不轻易相信人的,许是他早年间受的苦太多,以至于在将他救起的一段时间内,除了苏子衿,他是谁也不愿意相信,更别提靠近他了。故而,这些年,雪忆呆在苏子衿的身边,倒是一直相安无事。
  “雪忆很聪明的,”雪忆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甚是可爱。他眨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仿若黑宝石一般,发着璀璨夺目的亮光:“谁都不能欺负雪忆。”
  “是。”苏子衿笑了笑,眉眼弯弯:“我们雪忆最是聪慧,没人可以欺负。”
  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衿眸底温软,可若是仔细看去,有一抹不为人知的森冷快速掠过。
  若是有人敢动雪忆的话,也许,那人也就到了人生的尽头了……
  马车一路前行,只除了偶有沿街叫卖声、热闹声传来之外,倒是平静十足。本以为会一路顺遂,却不想,路过东街口的时候,前边行使着的马车徒然停了下来,下一秒,‘彭’的一声,两辆马车便撞上了。
  彼时,外头传来车夫陈伯的声音,只听他道:“世子、二爷,你们没事吧?前边儿有马车忽然停下,咱们的马车不小心撞了上去。”
  苏墨皱起眉梢,沉声道:“谁家的马车?”
  “好像是丞相府的公子。”陈伯道。
  丞相府的公子?苏子衿在后头的马车内,不由微微抿了抿唇,这丞相府的公子除了陶岳,可再没有其他人了。
  陶家子嗣稀薄,陶行天统共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陶子健,另一个则是陶子安。只是,陶子安几年前便死了,当初陶子安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来岁,膝下虽有子嗣,却都是女儿,没有留下一个男嗣。而陶子健,亦是同样子嗣稀薄,如今三四十岁了,却只有一个庶子陶岳,故而,陶岳在丞相府中,一支独大,甚是受宠。
  苏子衿这般想着,后头便传来苏宁的声音,只听苏宁冷笑道:“陶岳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也敢拦二爷我的路了?”
  苏宁与陶岳,算是有过过节的。作为锦都纨绔中的小霸王,曾经陶岳也曾在苏宁的圈子里,只是,陶岳为人太过阴损,品行也极为差劲,常常欺男霸女的,以至于苏宁忍无可忍,便当众揍了他一顿。从那之后,陶岳消停了好一阵子,但凡有苏宁的地方,陶岳也是退避三舍,绝不碰面。
  只是,苏宁没有料到,这陶岳倒是胆子肥了,敢阻了他的马车?
  “让你们主子下来!”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陶岳嚣张至极的声音:“撞坏了小爷的马车,还不过来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