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他说得真诚,注视她的目光带着调侃,就好像两人是熟识多年的朋友。
  这倒让陆思渺微微诧异了,不知道对方怎么就那么信赖她了。
  男人伸出手,“我叫西蒙。”
  “陆思渺。”她同样伸手,没想对方握住后低头,竟是要亲吻手背。
  虽然知道这是西方再常见不过的礼仪,她也不习惯,本能地想抽回手,刚刚一动没想对方反应更快,一把攥紧,大掌宛如铁骨将她手指抓住,用着不至于疼痛但绝对无法挣脱的强势力道,陆思渺心里一紧--好快的动作!
  伴随着温热的呼吸一个吻已经印在手背上,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松开手,他的眼眸闪了闪,“忘了说,思渺,很高兴认识你。”
  思渺两个字说的是中文,从他嘴里唤出来如同情人的低语,咬字发音都带着外国人说中文的生硬,让她有种熟悉的奇怪感觉。
  确定要当对方导游后,陆思渺询问他想去的路线,也推荐了些景点,西蒙看上去并不在乎,什么都ok,听她的安排,完全没有要求--
  除了对食物异常的狂热。
  “吃的,一定要好吃的。我可以吃辣。”说着话的时候他眼睛像是蓝宝石在隐隐发亮,沉浸在回味中,“火锅,我爱火锅。”
  这副狂热的模样让陆思渺想起killer,忍俊不禁,“好好,一定给你安排火锅。”
  这边和西蒙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顺口问了句他安排好住处没,对方说是借宿在朋友家,她也就没有多管了。
  陆思渺回到吧台,同事纷纷围拢过来,惊奇表示她居然会意大利语,还找她讨要对方的照片。
  陆思渺笑着应付过去,余光瞟到众人口中的异国混血大帅哥一手支颔,低着头玩手机,夕阳透过窗户落到他身上,迎光的一面宛如希腊神话中刀削斧凿的雕塑般圣洁宁静,逆光的一面却又如子夜般深邃且神秘。
  陆思渺走神了下,心想这人真是连侧影都帅的这么惊心动魄。
  下班之后陆思渺匆匆回家,把killer唤出来问他语言的事。
  听完了事情起始,对方道,“也许是因为我们的技能逐渐被你的身体化为习惯和本能了,这是好事。多懂一门语言不好么。”
  陆思渺道,“是这样说没错,但我总觉得不是自己亲身去学、去记就会了的东西,就觉得不踏实。万一……”未尽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万一、万一有哪一天,他们终将与她融合、或者他们消失了,她还会这些东西吗。
  她并非在乎这些技能,只是这个他们会离开的念头不经意想一想就让人觉得难过。
  阿泽对此赞同表示,“也是。这样好了,killer你来教思渺意大利语吧,我记得你还会其他几门外语?回头也一并教了吧。”
  陆思渺有点忐忑,“一起学?我怕我记不住。”
  阿泽道,“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陆思渺平复了下心绪,她现在可以过目不忘,能够一心多用,而且本身会一点外语。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学更待何时?
  一咬牙,“我学!”
  killer语气玩味,“嘿,我就出来这么一下,就被逮到做苦工,多少给点奖励吧?”
  陆思渺苦口婆心,“我还没叫苦呢,再说大家一个身体,我好你也好。”
  killer不干,“nonono~女孩,我要奖励才行。”
  陆思渺做出让步,“好吧,你要什么?回锅肉、火锅,出来一日游,还是……”
  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温热的掌心覆在软软的唇上,印下略微湿润的一吻。
  killer笑了,“一个kiss就够了。”
  陆思渺蓦然睁大眼睛,面红耳赤:感情她被自己的副人格给撩了?
  killer放开了控制,陆思渺赶紧夺回身体,把右手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擦,心里残留着奇怪的感觉。
  killer懒洋洋的说话,“女孩,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先从意语开始,看你在多长时间内会掌握我所会的五门外语。”
  “好,”陆思渺收回胡思乱想,心中燃起斗志,握拳鼓励,“我会努力的。”
  她深知掌握一门技术的重要性,也一直自卑自己学历低,从事不了更好的工作。
  而现在,一个前所未有的神奇机会摆在她面前,只要努力,她就能够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
  少女眼里闪烁着熠熠星光,比星辰还璀璨耀眼。
  “a、b……”陆思渺生硬地读着,在killer指导下从意大利语的26个字母开始学起。
  拜对方影响所赐,条件反射下听说都没问题,但读写和语言记忆有关,必须从头开始学起。
  平日里一心多用的结果就是,她的精神力很强大,当集中注意力专注一件事的时候,学习效率惊人,堪称过目不忘。很快就学到了单词。
  “h h,在意大利语中h在任何位置都是不发音的。这个单词再读一次。“声音时而变得懒懒散散,嘴里流露优雅华丽的正宗意大利语。
  “a-s-h ……”陆思渺重复了一遍,手中同时用笔写了几遍,这是阿泽建议的学习方法,边读边写,的确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陆思渺惊了下,连忙起身,“灯泡坏了。”
  killer打了个哈欠,“那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去睡了。”
  陆思渺双手合十,“辛苦你了。回头见~”打算等会看一些讲解书籍,好歹当导游还是要对得起人家开的工资。
  陆思渺出去买了灯泡,回来想换,犯了难。
  卧室的灯按在天花板上,下方正对着是床,床又不好挪动,只能搬个凳子放在床上,人再站上去。
  陆思渺试了几次,因为床垫是席梦思,很软的缘故,站到凳子上人还没打直就晃得不行,她还要一只手打着电筒换灯泡,根本没办法。
  陆思渺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8点过,也不会太晚打扰到对方。于是换了衣服去徐哲行家打算接梯子。
  敲了门,里面的人很快来开门,陆思渺小声说明来意,徐哲行应了正要折返进去取梯子,一个耳熟的低沉磁性嗓音在客厅里面响起,“亲爱的,你在和哪个女人说话呢。”
  伴随着稳健有力的脚步声接近,白日里见过的西蒙先生忽然出现在徐哲行身后,一胳膊亲昵揽上徐哲行的脖子,然后从门板后探出头来--
  这一刻六目相对,三个人彻底凝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来我是打算女主从来没有和killer见面过的。望天。
  你们太热情啦,所以决定更改下,给killer一段美好的记忆xd
  以及说了是爆笑甜文,虽然偶尔撒点玻璃渣,咳咳,但总体上还是甜文嘛。
  小剧场
  #请说出你人生中最窘迫的第一个场面和第二个场面#
  killer:说自己是个好人,以及想装gay帮人赶走追求者,没想到……
  ☆、晋江文学城
  如果时间回到几个小时之前,徐哲行一定会对企图借宿他家的外国佬说一个字“滚”。
  ----
  徐哲行下班刚到家就被人敲响房门, 打开一看, 混血外国佬懒洋洋倚着墙壁, 长腿旁边隔着个黑色行李箱, 泛着冷硬的光泽。四目相对, 对方扬了下唇角, “嗨。”
  “……不要跟我说你找不到住处。”
  “我是会没有睡觉地方的人?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言语中带着屈尊降贵。
  “说完了你会走?”行李都带过来了。
  西蒙挑眉,“ok, 如果你不想我住的话, 我就去思渺那里。”
  “她不会答应的。”
  “我付钱就好, 她一定很乐意, 又可以赚一笔。今天在咖啡馆她笑起来像是兔子, 真可爱。我愿意让她每天都露出这样的笑容。”
  “…… ”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想到下午那一幕。
  徐哲行笑了笑, “我觉得, 她很有可能高价收了你的钱,然后让你自己住, 她去外面开个单间,两眼放光趴在床头上数钱。”
  西蒙:“我的小可爱, 都是被你们这群家伙带坏了。”
  本着对外国友人还是得友善点的原则, 徐哲行最终让开, 对方拖着行李箱施施然进屋,虽然从未来过对屋子的布局却是了如指掌,换了鞋径直到饮水机那拿了个纸杯, 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喝,水珠沿着脖子流下来,喉结一下下的滚动彰显出男人的魅力。
  “飞了20多个小时,中途还要转机,so tired。”放下杯子长舒了口气,神情显出点倦懒,往沙发上一坐大喇喇伸长腿,胳膊肘架在沙发背上,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如果熟悉西蒙的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定会惊呼此刻的他完全不像一个“清道夫”。
  竟然卸去了在意大利时连睡觉都不曾放下的戒备,浑身放松--是真正的放松,并放任自己在外人面前露出疲惫。而他现在这样,要有心人想对他下手,死一百次都不够死的。
  “辛苦了,”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也是一点也没觉得陌生。徐哲行过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给他泡了杯茶,“你来的也太突然了,都没给大家说一声。你是过来休假的?”
  他们现在的记忆也非常好,不经意一句话就能沉淀在记忆中,随时可以找的出来。
  就在一个月前,对方说过马上就要休假了。
  西蒙哼笑了下,“休假?nono,你该庆幸,我现在还能活着在这里说话。”他解开衬衣扣子,露出左胸口,结实隆起的胸肌上,赫然是一道泛着红的狰狞伤疤,“刚出院。”
  医者仁心,徐哲行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过来检查了下,诧异道,“这是枪伤,这个位置你居然还活着?”
  靠近心脏部位,伤口周围是一圈焦灼的痕迹,从伤痕新鲜程度来看至少是两个月前中弹。
  徐哲行眼瞳微微缩紧,“你受伤是在五月底?那时候思渺这边刚好又出事……”
  换句话说,他躺在病床上这两个月,也没有中断和这边的联系。还一直在教导思渺,帮助他们查案。
  西蒙依旧是一副懒散无所谓的模样,一颗颗系好扣子,“反正躺着又没其他事。不说这个了,”他往前探身,盯着徐哲行一字一字清楚道,“医生说这么重的伤还失血过多,我本来该死透了。但为什么还活着,你应该猜到了。”
  如大海般深邃泛着幽蓝的眼睛映出徐哲行沉凝的面容,“就是你的那个推测,事实证明没错。”
  徐哲行不动声色,“所以你这次专门过来、接近她,是想做什么?”
  西蒙往后仰靠在沙发上,笑的玩味,“特意过来看看我们亲爱的小可爱啊,毕竟--”
  “她这么宝贵。”话语中带着森寒冷意,低低呢喃的语调又如情人耳语。
  徐哲行蹙起眉,丝毫不惧对方散发的威慑力,冷冷道,“别忘了圆桌会议达成的协定。”
  “当然,”西蒙漫不经心一笑,“我记得清楚,只是担心你还忍得住吗。”
  每一天的朝夕相处情愫越发浓重,却要逼着自己苦苦压抑住。
  徐哲行神情没有一点变化,“不烦您费心。你把自己的事儿管好,别另外给思渺惹祸就够了。”
  西蒙听懂言外之意,微微眯起眼睛泛过一道冷光。
  两个人对视着,一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冷酷刽子手,一个和死者打交道倾听无声的证词,他杀过多少人,他手底下就解剖过多少具实体。彼此身上的气势不分伯仲,空气中弥漫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