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很快,富贵雍容的陈老夫人就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蓝色棉布衣服,用手摸了摸,随后又把身上的饰品都取了下来,不看气度和举止的话,她这身装扮倒是像极了普通老太太。
  换好的兰嬷嬷看著自家小姐,笑著说道:“小姐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老了,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笑著出门,至于两个老太太出门的安全,自然有陈家躲在暗处的护卫负责。
  这一天,秋高气爽,两人即使放慢了行程,到达王家摆摊的那条街时,距离著吃午饭的时间都还有好一会,王大虎父子三人正在摆放桌椅板凳,夏雨霖带著三个儿媳妇整理碗筷,把他们放到合适的位置,等到生意忙的时候方便拿。
  “小姐,”
  兰嬷嬷没有见过夏雨霖,不过,一看对方的长相,就知道十有**是他们家小姐的女儿。
  陈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进去坐坐吧。”
  两人相扶著走到王家的摊位面前,停下。
  “两位老太太,我们现在还没开张。”王英武看著两人,虽然穿著精细的棉布,不过,怎么看都觉得对方不像是在他们这样的小摊子吃东西的人。
  “我们走累了,想歇歇脚。”
  兰嬷嬷开口说道。
  “哦,那你们坐吧。”王英武随便指了一张桌子,想著两人的年纪,又回去给她们到了一杯水,才接著去忙碌。
  出生大家的陈老夫人,坐在这样的小摊子上,有著几分不自在。
  “老夫人,没事吧?”
  “没事,”陈老夫人视线一一扫过王家人的人,最后停留在夏雨霖的右手腕上,因为干活,她的袖子挽起了一些,那块乌青的胎记即使有玉镯的遮掩,仔细的她还是看见了。
  怕是自己眼花,忙问身边的贴身嬷嬷,“兰嬷嬷,你看见了吗?她的右手腕上的胎记。”
  “看见了吗?”
  兰嬷嬷比陈老夫人年轻,又会功夫,眼力自然比她好,“小姐,别激动,奴婢看见了的。”
  “真的有?”
  “真的。”兰嬷嬷用力地点头,“小姐,你先喝口水,我去请她过来,你仔细看清楚。”那块胎记什么模样,只有老夫人见过,所以,还是由老夫人自己确认比较好。
  “嗯,”陈老夫人点头,“你快去!”
  “小姐,你冷静一点,别吓坏了她。”兰嬷嬷递过去一杯水,开口说道。
  陈老夫人喝了一口水,努力地平静激动的心情,她知道兰嬷嬷说得有道理,若这位真的是自个儿的女儿,她也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女儿她是想认的,但是她又不能贸然去认,已经好久没有管理事的她,觉得应该好好筹划一番再做打算,当然,这些都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便是夏雨霖是她的女儿。
  “大娘,有事?”
  夏雨霖看著走到她面前的兰嬷嬷,笑著问道。
  兰嬷嬷看著面前这位温柔的笑容,心里又是一酸,她家小姐,曾经也有这么温柔地笑过,不过,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在另一张相像的脸上看到,她都忘记了。
  “我们有些饿了,能不能给我们准备点吃的。”
  兰嬷嬷笑著说道。
  “好的,你稍等。”夏雨霖虽然看出来这两位不是普通的老太太,不过,也没有多想,有权有势的人想做什么都可以,有点怪癖也不奇怪。
  看著儿子他们正在忙,夏雨霖打了两份菜,和自家媳妇一起送了过去。
  然而,夏雨霖端著菜走过去的时候,看见陈老夫人的正面,手中的碗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吓了王家人一跳。
  陈氏忙放下手中的碗,弯腰直接上手,以最快的速度排掉她裤子和脚面上的菜,焦急地问道:“娘,疼不疼?有没有被烫著?”
  陈老夫人和兰嬷嬷也被吓了一跳。
  王大虎父子三人也顾不上伙计,扶著神情有些呆滞的夏雨霖到一边坐下,“霖霖,很疼吗?”
  “娘。”
  若是王英文他们在,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夏雨霖表情的不对劲,而不是像王大虎父子三人这样,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脚上。
  当然,他们没有注意到,不代表陈老夫人和兰嬷嬷没有看见。
  夏雨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还能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虽然恍如隔世,但她再一次看见,记忆里慈爱的容颜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愣愣地看著站起身来的陈老夫人,对方眼里担心的模样都和前世的亲娘一模一样。
  “娘。”
  夏雨霖再聪明,活得再久,面对亲娘,她都是个孩子,这么多年没见,想到记忆里亲娘去世的场景,眼泪怎么都忍不住,直接就冒了出来。
  这边叫著娘的王英武等人有些傻眼了,他们没听错,娘刚才也是在叫娘吗?然后,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的看著陈老夫人。
  随著刚才王家人的动作,陈老夫人也看清了夏雨霖手腕上的胎记,在听到对话这么一声呼唤,心疼得跟针扎似的,哪里还记得以后慢慢谋划相认的事情。
  几步就冲到夏雨霖面前,一把就把她抱住,“别哭,娘在这里,娘在这里呢。”
  只是她的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她比夏雨霖哭得更加厉害,这个孩子,从出生就被送走,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哪怕后面进了佛堂,她没有一个不在想念和担心著她。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怎么能不高兴,原本的大家小姐,从无声的哭泣到最后的嚎嚎大哭,声音悲伤得让路过的人都跟著红了眼眶,多年压抑的痛苦也随著这些眼泪被宣泄了出来。
  “娘,你别哭啊。”原本哭著的夏雨霖倒是被自家娘给吓到了,连忙安慰她。
  王英武等人看著自家亲娘,再看著亲娘的娘,一脸的懵。
  王晴岚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去了康王府一趟,回来自家奶奶就多了一个娘,她觉得应该缓缓。
  不过,好在哭过之后,陈老夫人就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她贵夫人的气度,笑著说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先回去,晚上再去你们家。”
  这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她虽然多年没有路面,可王家因为有个王爷女婿,四周绝对有不少心怀不轨的目光,与其让那些人查出来,倒不如她主动交代。
  “娘,你不多坐会。”
  夏雨霖有些不舍。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夏雨霖点头,目送陈老夫人离开,在这期间,最拘束的就是王大虎了,突然冒出来个像是很厉害的丈母娘,她有些担心,自个儿能不能入她的眼。
  不过,发生再大的事情,饭菜都准备好了,就不能浪费,生意还是要接著做的,“岚儿,你去一趟王府,把今天的事情跟康王说一声。”
  “好的,奶奶。”
  王晴岚连饭都没有吃,又晕晕乎乎地离开。
  “你怎么又来了。”
  苗钰冷冰冰的目光只差没有写厌烦两个字了。
  王晴岚看著正在吃饭的两人,嘿嘿一笑,直接坐了过去,厚脸皮地说道:“正好,姑姑,姑夫,我还没吃午饭呢。”
  苗钰无语,这姑娘脸之厚可真少见,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王诗涵笑著让人去准备碗筷,“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王晴岚张嘴就想说的,不过,想到自家姑姑是孕妇,“姑姑,你要想听的话,得有心里准备,”见笑著的姑姑有变脸的趋势,连忙补充道:“不是坏事,只是狗血得可以放到茶馆里说书了。”
  “你说,”
  “事情是这样的。”
  王晴岚的口才很好,将听到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听完之后,王诗涵心里也冒出两个字,狗血。
  这事苗钰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陈家老夫人会这么沉不住气,“黑子,去把事情告诉皇上。”
  “是,主子。”
  黑子离开后,姑侄俩都看著苗钰,然后,她们就知道,这世上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饶是有心里准备,有猜测过自家奶奶身份的王晴岚,也震惊了,好家伙,如若不是有哪些坏心眼的,她家奶奶就是皇后娘娘了,是女主大人的亲姑姑,这也太尊贵了吧,不行,她得喝口汤缓缓。
  “吓到了?”
  即便王晴岚的表情更丰富一些,不过,苗钰问的还是王诗涵。
  “有点,不过,那些人真是可恶,让我娘受了那么多的苦,明明是千金小姐皇后命,却轮到被卖身为奴的下场。”想到这里,王诗涵对第二府的印象就更加不好了,特别是第二府的男人,哪怕是她的亲外公和亲舅舅。
  不对,这样糟心的亲戚,她完全不相认,不过,这事还要看娘的态度,“苗钰,晚上跟我回家一趟吧。”
  “好。”
  陈老夫人回到第二府,换了诰命服,直接做了马车去皇宫,等到第二昌听到消息的时候,她们已经进了皇宫,他倒是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对方是去看皇后娘娘的,倒是王姨娘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到是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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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皇后 禁足
  康天卓是先收到苗钰让黑子传来的消息后, 再听到陈老夫人求见的事情, 想到皇后的事情,他皱起眉头, 就是看见来人, 脸色也不大好, 不过, 好在记得这位也是受害者,再加上陈老的面子, 他还是要给的, 所以, 才没有为难她。
  “陈老夫人出山, 想到这件事情怎么处理了吗?”
  在老夫人斟酌著怎么开口的时候, 康天卓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夫人脸色一白,看了一眼康天卓,底下的时候,心跳得十分厉害,这事皇上早就知道了。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康天卓冷哼一声,“在你们眼里,皇家算什么,不过是任由你们算计的傻子而已,皇族的脸面什么的, 哪里比得上你们自己的利益。”
  自小就深受正统教育的老夫人听到这话,直接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哪怕她又再多的苦衷, 没有阻止第二严把一个庶女推上皇后的位置,就是她的错。
  “皇上,臣妇知罪。”
  康天卓的目光闪了闪,“知罪就好,说吧,你来见朕,想说什么!”
  面对女儿没有忍住,大庭广众之下就认了女儿,冷静下来之后,陈老夫人就知道事情更不好办了,深吸一口气,目光扫向御书房的太监宫女身上。
  康天卓也明白她的意思,“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很快,御书房里就剩下康天卓和陈老夫人。
  对方并没有立刻就开口,康天卓也不催她,在他看来,对第二府的人,他已经很手下留情了,被算计了还得一直隐忍著,当皇帝憋屈成他这样,也没有几个了。
  不过,好在这件事情终于可以解决了。
  陈老夫人很清楚,刚才皇上已经提到皇族的脸面,那么这件事情就只有两种解决办法,要么处置第二柔这个皇后,要么就将错就错,处置了她亲生女儿。
  作为一个母亲,她不会有半点犹豫,肯定是选择保护自己的女儿,再说,这件事情,自家女儿是最无辜的一个,
  “皇上,”陈老夫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恭敬地递了个过去,“这事第二府罪有应得,该怎么处置,都由皇上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