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六阶妖兽,相当于人修化神期修为!
  曲笙苦中作乐道:“天穴阵白布了。”
  ——好像也没乐起来。
  她祭出定军枪道:“没想到夏道友为我铸此枪,第一战就要以大妖为敌,不枉我以‘定军’为名。”
  同大战青极宗那时一样,曲笙从没想过逃。如果苍梧逃了,慈禄宫缩了,那还有谁来管这一城百姓?
  倒是心气可嘉……夏时看过去,曲笙此时穿的并非去青极宗那身掌门服,而是白色窄袖长袍,脚穿长靴,这一身是她练武时的装束,手中撑着一杆红色雁翎枪,竟有战将入沙场之神韵。
  但其实她攥着枪身的手,关节已握得发白,在六阶大妖将至的恐惧面前,没人敢提什么“初生牛犊不畏虎”,因为那不是凡兽,而是真正的大能。
  夏时正想安安她的心,却不想他脸色突然一变,挥手一道结界张开,罩住了曲笙。
  曲笙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一股威压从上方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若不是定军枪在身边,她几乎要跪下去。
  那是大能之威压!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会放兽族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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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妖无格(五)
  夏时的结界罩住曲笙,除结界外,晋城的每一块转,每一滴水都在震动,天空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被妖力激起的阵图,护城大阵正在强烈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城主上方立刻飞出两个身影,一南一北,在护城大阵的阵眼处站定,双手不停掐诀,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那便是慈禄宫驻守在晋城的两名修士:骆明真人和环璩真人。
  骆明冷汗涔涔,他高声道:“黑崎州大能降临,晚辈不敢螳臂当车,只问一句,晋城做了什么事,要您亲自出手,难道您不顾忌人修与兽族之间的数千年太平吗?”
  护城大阵上方传来炸雷似的声音:“吾儿惨死城中,尔等还想狡辩?莫说晋城一城之命,就算灭了这魏国,谁又能挡我?”
  骆明一听,嘴唇都白了。
  妖兽与修士一样,血统越是稀有、妖力越是高深,便越是难有子嗣,且兽类本就有护崽本能,对妖兽来说,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乃是最强的因果报应之一。这大妖若真的是血脉单薄之族,不仅师出有名,就算是屠尽满城,天道也不会降下多少业果。
  骆明不提还好,一提那妖兽更怒,护城大阵终于支撑不住,如被敲碎的蛋壳,顷刻间从一个点碎裂全身,露出那只正在晋城上方寻仇的妖兽来。
  它形似孔雀,但身上的羽毛比孔雀更鲜亮多彩,尾羽如雀屏展开,散发这光彩夺目的神光,上方蕴含的力量玄之又玄,使人不敢直视。若不是它正在发威,口吐红舌,目露狰狞之色,单凭那一身羽毛,便是人间极美之物了。
  暴露在妖力下的晋城像是砧板上的死鱼,连抖都不能,只能在强大的力量面前沉默。
  没人能发出声音,凡人连动都不能,骆明在有护城大阵保护时尚还能说上几句话,如今护城大阵一破,他和环璩真人一同跌落在地,俱是唇角带血,只能勉强保持清醒。
  只有东市的两人,还能原封不动地站在那里。
  夏时左手掐诀维持结界,遥遥看向妖兽。
  曲笙虽然被罩在结界里,却撑得很是狼狈。
  夏时见那妖兽显形,便朗声道:“神光护体,孔雀之身,这位想必就是异兽圣羽王孔雀,黑崎州千丰城城主,紫覃前辈。”
  紫覃几乎气得要失去理智,本想立刻灭了这座城,却隐隐感受到了自己孩子的兽丹气息,只是以它之能,竟无法堪破笼罩兽丹的迷障,便忍了下来,没有一翅膀将所有人灰飞烟灭。却不想城中竟然传来声音,有人道破它的身份,不由得惊怒一喝:“哪个小辈敢直呼我名!”
  异兽圣羽王孔雀乃是当世大妖,这修真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破它身份,盛怒之下的妖兽还算长了点心,只动用了神识之力喝问,没直接出手掐死。
  然而喝问的同时,紫覃也看到了在夏时手上的瑜蓝尸体,身形忽地一抖,大妖一时情恸,展翅将那小小的鸟身夺回,收在羽翼之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暖不回幼子之身,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夏时被大妖的神识之力一伤,心神摇晃,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将翻涌的气血压下去,却见结界中的曲笙把定军枪攥得咯吱作响,正要挡在他身前。
  他怕她激怒妖兽,立刻哑声道:“晚辈不敢,只是不忍神君放过了真正凶手,无辜沾染屠城业力,今后修为不得寸进,岂不悲哀?”
  “伤我儿如伤我命,人类该死!”紫覃赤红着眼睛道,“真凶我自会去查,但你们这些人都要给我儿陪葬!”
  眼见大妖根本不讲理,此时曲笙便忍不住了。
  “看来您老的修为都长在那身花枝招展的羽毛上了,偏偏没长在眼睛上,你倒是睁眼看看,晋城这些人里,谁有本事从黑崎州把你儿子劫过来?瑜蓝在晋城被栽赃杀人,还是苍梧帮它躲过了一劫,最后惨死也只怪你没看好儿子,修真界这么大,危机重重,你倒是把儿子别裤腰带上啊!不分青红皂白,恃强凌弱,算个什么大能,呸!”
  小姑娘红口白牙,骂声朗朗。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天地都被她训斥得哑口无言。
  紫覃气得直哆嗦,一翅膀揽过瑜蓝,光芒一闪,直接变作一个美得昏天暗地,妖得雌雄莫辨的人形,他穿着一身紫色华贵长袍,抱着大鸟直接从半空中迈出一步,瞬间来到曲笙身前。
  那张俊颜七窍生烟,竟还不失美感,紫覃眼睛微红,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指着曲笙道:“你……你说什么?你……可恶,混账!”
  大抵是因为身单力薄指望不上逆天气运翻盘,曲笙一到生死关头就能平白生出一股虎虎生风的豹子胆,她冷笑道:“瑜蓝摊上你这么个糊涂爹,死得也糊里糊涂,真是可悲可怜!”曲笙直视紫覃,“你为何不听听瑜蓝是如何来到晋城,如何死于他人之手的?你杀了我们,还有谁知道真相,难道你就不心疼瑜蓝死得那般冤枉?”
  “我儿之仇我自会报,没有你们,本座也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找到真凶!”紫覃咬牙切齿,他已经不想忍耐自己的怒气,气急败坏地伸出右手,想穿过结界亲手掐死这不断嘲讽自己的女修。
  然而此时,夏时却突然道:“前辈固然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找到真凶,却未必有办法令瑜蓝起死回生,你若动手杀人,就别怪我绝了瑜蓝的最后一线生机!”
  此话一出,不止紫覃震惊,连曲笙也忍不住回头看他。
  夏时的脸上不见平时的淡然,那双桃花眼不再水波潋潋,而是如冰封着的寒潭。
  他没有任何动作,只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可任何看到他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柄已经出了鞘,想要渴饮敌人鲜血的长剑。遍身锋利透骨而出,以一股不计任何代价的凶性,与眼前大妖的威势对冲,竟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