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之世 第683节
  杨木的平时沉默寡言,这一次分别之后,也是不知道去往了哪里,一直以来杨木好像都是独身一人,陈伍知道杨木没有父母,杨木和种厚等人都是太行贼杨奉的属下,赤石岭之战后,太行山贼杨奉败亡之后,经历过审查厚,杨木等人也被并入了黄巾军中,他们也就这样成为了队友。
  一直以来每到休假的时候,杨木最后都是独自离开,也没有提及过自己家里的情况。
  这一次杨木似乎乘上了一辆前往弘农郡的马车,并没有和王起他们一样前往河东郡,不过他的目的好像也是并州。
  陈伍并不清楚杨木的行踪,虽然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但是既然杨木避而不谈这些事情,他们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让杨木感到为难。
  赵絮则是就住在长安城中,毕竟他的兄长是赵绩,如今鹰狼卫狼卫的镇抚使,其家眷也被迁入了内城,毕竟赵绩所做的工作重要无比,其家眷也要好好的保护起来。
  绣衣使者和魑魅无所不用其极,若是抓获敌军特务机构统领的家眷自然是不会优柔寡断,心慈手软。
  赵绩想要赵絮调入了鹰狼卫之中,但是最终赵絮还是拒绝,如今也是率领一屯。
  除了钟厚现在是王起的亲卫队长之外,陈伍、杨木、赵絮、田璋他们四人都是屯长。
  车铃声不断的在陈伍耳畔回响,陈伍并没有着急,他家离得不远,就在长安城的南方不远处一处军屯所中。
  他出发的是中午,等到黄昏之时绝对能够赶到家中,现在头顶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远方的地平线上,陈伍已经看到了不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那里正是军屯所的位置,也是他如今家所在的方位。
  马蹄踩踏在官道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马背之上,陈伍的身形也随着驮马的走动而摇晃,他已经习惯了这马匹的运动。
  在军中他就经常骑乘着战马,骑乘着这些更为温顺的驮马,自然是驾轻就熟。
  富贵须还乡,衣锦当昼行。
  现在在明军的军中,军服分为三种,一种是作战使用的戎装,另一种则是举办仪式,比如接受授勋之时穿戴的礼服,还有一种便是常服。
  受限于条件的原因,三种衣服之中,礼服暂时只发放到屯长级别,礼服的形制大多都是以鹰狼卫为底进行了一些改进,基本只是在边角处加了一些麦穗花纹作为修饰,虽然形制很好看,这个时代很多的衣服都单一色调没有什么装饰。
  但是陈伍现在穿的这一身礼服并不见丝毫的单调,而其他的屯长穿着礼服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是单调的。
  昔日的黄巾军,也就是如今的明军,能够称为屯长的人基本上都是经历了数场以上的大规模战役,或者是斩获了足以够升迁的军功。
  黄巾军的勋章制度从中平五年(188年)开始,到如今已经有整整的六年的时间了。
  如今明军共有四种类型的勋章,其分别是:战役勋章、特殊勋章、军功勋章、勇气勋章、卫道勋章。
  战役勋章,每一次大规模的战役之后,由中军府发放同名的勋章给全体参战官兵,作为对于全体参战官兵的嘉奖。
  中午五年勋章制度刚刚实行的时候,第一批被授予的勋章名为朔方勋章,就是因为其战役的名字名为朔方战役,那名为“朔方”的勋章,是他们参与朔方之役的证明,是对于他们的嘉奖。
  在战役之中的阵亡者也会收到同样的勋章,他们的勋章将会随同阵亡通知书送到他们家眷的手中。
  战役勋章是最好获得勋章,也是拥有量最大的勋章。
  不过明军之中有一枚战役勋章却是宝贵无比,虽然发放量很大,但是他的意义甚至超过了一些军功勋章和勇气勋章。
  初平五年,三月三日,开国大典举办之后。
  明军内部再度发放了数批勋章,这其中有一枚勋章,名为“太行勋章”,仅发给自太行山时期便加入了黄巾军中的老兵,而陈伍如今就有一枚太行勋章。
  特殊勋章,字面意思,就是意义较为特殊的勋章,比如开国大典之后,每一名军卒都有太平勋章,甚至包括了那些退役的军卒都得到了太平勋章。
  一些特殊的事件,具备着重大意义的事项便会推出相关勋章。
  还有便是一些特殊的部队拥有特殊勋章,每一名黄天使者都拥有一枚名为“黄天使者”的勋章,他们是黄天的使者,他们已经证明了他们忠诚。
  功勋章是需要立下比较大的功劳,才能有拥有,中平五年时勋章制度刚刚确立之时,由许安亲自颁发的“漠南勋章”就是军功勋章。
  至于勇气勋章,也是字面上的意思,授予拥有卓越勇气的人,比如先登,殿后的部曲。
  卫道勋章,则是这所有勋章之中最难获取的勋章。
  只有对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者,才能获得卫道勋章,赵绩有一枚铜质,一枚银质,分别是因为粉碎了汉军奸细的阴谋和帮助解决了漳水大营的疫病。
  卫道勋章如今总存世量只有数十枚,其中多半都是银质和铜质。
  就是攻陷江都,奇袭白帝城的赵祗才获得了一枚银质的卫道勋章。
  整个太平道只有两个人拥有金质的卫道勋章。
  第一个人是阎忠,太平道正是因为有阎忠的出谋划策,得到了更加顺利的发展,一步一步发展壮大到了如今的地步。
  而第二个人则是卢盛。
  带领着被留泰山的黄巾军在近乎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情况之下,一直坚持了将近三年的时间。
  最后在袁绍背信弃义的情况之下,仍然带领着泰山黄巾一路从青州的西部杀到了营州,带着十七万黄巾军进入了营州。
  阎忠和卢盛两人获得金质的卫道勋章,太平道内没有一人反对。
  因为卢盛还在辽东的原因,所以很多正式嘉奖和晋升都没有公布,现在卢盛还是明军的镇东将军。
  除去这些军队的勋章外,还有授予军队以外人的勋章,不过其中颇为复杂,很少发放。
  如今陈伍的胸前已经挂满了勋章,作为一名武卒,尤其是从太行山中一直跟随在许安麾下的武卒,他打了整整十年的仗,胸口挂满的战役勋章证明着他的功绩。
  陈伍的胸口一共挂着十一枚勋章,其中战役勋章有八枚,分别是太行、葵城、朔方、两郡、漳水、安定、华阴、成都。
  除去八枚战役勋章,还有三枚勋章被安置在最中央的地带。
  第一枚正是在朔方之战之中因为战功卓越而被许安亲自授予的漠南勋章。
  而第二枚勋章和第三枚勋章则是出自同一场战役——华阴之战。
  斩首一十七级,阵斩董卓军军侯一人,斩屯长两人,救援队友,军阵混乱,身先士卒,为众人表率,授予中州勋章,乙等军功勋章。
  一路行来,基本上每一个看到陈伍胸口巡展的军卒皆是肃然起敬,主动行礼者不计胜数。
  那些勋章代表着的是荣誉,代表着的是功绩。
  驮马不紧不慢的向着前方走去,前方屯所的建筑越发的明朗的起来,陈伍的身影也已经被屯所中的众人发现。
  身穿着一身军礼服,佩戴着勋章,还骑乘着战马,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
  随着一名扛着农具的农户凑了上来之后,越来越多人的都了凑了上来,他们都认识陈伍,陈伍之前还有有些假期。
  而且因为陈伍的身份,所以众人自然是对于陈伍影响深刻。
  众人簇拥在陈伍的周围,陈伍也不好再骑乘着驮马,于是下马开始牵着驮马往这家里走去。
  四周人声噪杂,众人围在陈伍的身旁,看着那驮马上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陈伍身上的军礼服,皆是满眼的艳羡。
  他们很多人不知道勋章是什么,但是他们都知道陈伍是上官,在长安城当军官,手底下管着上百号的人,就是典农官都要矮上陈伍一头。
  陈伍礼貌的回应着众人的问题和寒暄,军营之中虽然过的充实,但是却并不轻松,如今回到屯所,却是让他的紧绷的心弦放松了许多。
  围拢过来的众人寒暄了一阵之后,自然也没有再继续围着陈伍的藉口,等到走到了屯所之中,大部分人的都已经离开了,最后的几人也向陈伍做了告别,并嘱咐其一定要去他们家吃上一顿饭。
  陈伍辞别了最后一人之时,终于到了自家的院落之前。
  院前,他的妻子抱着一名梳着总角的孩童,站在院门处等着他的到来。
  陈伍眼前浮现出了一团雾气,他松开了手中的缰绳,快步走上了前去,走到了最后几步陈伍的脚步逐渐放缓,他有些彷徨,又有些自责,更多是还是手足无措。
  妻子的面容在陈伍的眼前逐渐清晰,那梳着总角孩童眼神疑惑的看着他,似乎是有些熟悉,但是又有些陌生,让其有些一时间感到了一些疑惑。
  第七百五十章 正轨
  岸阔樯稀波渺茫,独凭危槛思何长。
  萧萧远树疏林外,一半秋山带夕阳。
  水波轻摇,舟船微晃,杨木依靠在渡船的栏杆之上,凝望着不远处的被落日余晖所照耀着山林。
  群山连绵, 似有万重。
  河水东流,千古未改。
  杨木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和陈伍等人讨论过自己的亲人,其实只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他所有的亲人。
  他的父母,他的家人,都死在了光和七年那一年的灾荒之中……
  时隔十年,杨木仍旧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的母亲往他的怀中偷偷塞了一些一些吃食, 并轻声叮嘱他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个时候他还年少,只是欣喜于家中居然还有吃食, 并没有往更多的地方去想。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他的母亲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坐在桌前忙碌着每天的活计,而是闭着双眼仍旧静静的躺在了席上……
  “靠岸咯————”
  船夫的吆喝,打断了杨木的思绪。
  随后,码头之上噪杂的人声也在此刻汇入了杨木的耳中。
  杨木抬起头来看向码头,不知不觉之间,渡船已经飘到了黄河的北岸,他也已经到了河东郡的郡内,踏上了河东郡的地界。
  走下了渡船,虽是黄昏,但是这里的码头之上依旧是人来人往,有运送物资的渡船,有正在下人的客船, 还有刚刚回归的渔船。
  日近黄昏,但是码头之上的人都还在忙碌着。
  足蒸暑土气, 背灼炎天光,
  力尽不知热, 但惜夏日长。
  并不只有农夫才想要白日的时间能够久一些,这些码头上的工人,还有打渔的渔夫,以及摆渡的船家都希望白日能够长一些。
  河水吹拂而过,卷起了码头之上的土黄色旌旗。
  旌旗招展,在河风的吹动之下发出了猎猎的响声,土黄色的旌旗之中写着一个极为醒目的大字——“明”。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是为明。
  杨木的手下意识的往上移动了些许,放在了背在身上的行囊之上。
  行囊之中装着他的军礼服,也装着他的勋章。
  夜晚不适合出行,这里离最近的城邑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并不适合赶路。
  杨木登上了码头,打量的一下四周,在码头的街道上看到了一家住宿的小店。
  杨木没有犹豫,对于住宿的条件,他从来就没有什么讲究。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风餐露宿的时日数不胜数,再差的旅店难道还比得过阴平古陉?
  旅店不大,但是却是打理的干干净净,房舍之中放着六张低矮的方桌,在店内的右侧是旅店的柜台。
  杨木刚站在门口,一名小厮打扮的少年郎便已经跑来了过来。
  那少年郎并不怕生,反而是一上来便开始揽起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