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在逃 第132节
  空旷安静的顶楼,除了寒风声,还有男子剧烈的心跳声。
  他单膝跪下,捧起凤印,忐忑而坚定地问她可否接受。
  殊丽愣了好一会儿,拽了拽他,示意他起来,可他岿然不动。
  “我不要,你喜欢跪着就跪着吧,我要走了。”
  见她真的推门欲走,陈述白赶忙揣好凤印,起身追了过去,拉住她的手,“是我急切了,抱歉。”
  殊丽僵着脸,看他没落的样子,忽然于心不忍,但也没出言安慰他。
  陈述白舔下干涩的唇,淡笑道:“总有一日,你会接受的,咱们不急。”
  寒风凛冽,他却想用热忱为她驱赶严寒,驱赶她的不安……
  深夜,陈述白回到宫中时,接收到一则密函,很快,包括内阁、六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千营在内的重臣全都被召入宫,秘密商议起要事。
  大过年的,怎么忽然忙碌起来了?
  没几日,殊丽听到一则消息,镇国公突然病倒,部下将领趁机拉帮结派,导致那一带民不聊生。
  以陈述白锱铢必较的性子,必然会还击。
  果不其然,大年初六的一早,冯连宽站在金銮殿内宣旨,天子将御驾监军,平祸乱,除奸恶。
  作为镇国公唯一的嫡女,骆岚雯首当其冲,虎父无犬女,别看骆岚雯斯斯文文的,拿起红缨枪时迸溅的英姿不输给朝中任何一个将领。
  圣驾定于两日后启程。
  在临行的前一日,陈述白终于抽出身来到早点铺,没提事态的严峻性,只告诉殊丽,安心养胎,等他回来。
  此趟离宫,至少也要三个月,甚至更久,殊丽不知要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
  陈述白忽然一笑,拢了拢她的长发,“陪我出去转转。”
  两人走在雪地上,不知不觉来到望月楼,陈述白背着殊丽登上最高的楼阁,由侍卫们把守在外。
  殊丽站在外廊上,登高望远,沉重的心境渐渐舒缓。
  陈述白从后面拥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大手穿进裘衣覆在她的小腹上,没有言语,也没索要殊丽的承诺,只觉那些太空乏,夹杂算计,还不如此刻的依偎更真实。
  被搂得太紧,殊丽用小臂抵了他一下,“我累了。”
  陈述白知她不愿亲昵,也没勉强,带她走进室内,“你睡会儿。”
  “咱们回去吧,陛下还要忙要事。”
  “我想陪陪你。”
  这几日,天子很少有空闲的时候,殊丽也不再劝他勤勉,闭上眼真的睡了过去。
  陈述白叫人送来纸笔,支起画板,画起殊丽的睡颜。
  女子睡得不踏实,总是翻来翻去,陈述白找来一个软枕垫在她腰上,使她面朝外,正对他。
  之后,他沉浸在年节、冷月、沁香中,勾勒出了女子的线条。
  即便盖着厚厚的绒毯,也难掩女子天生的媚骨,男人笔下的线条优美浮凸,曼妙不可言喻。
  画着画着,陈述白仿若置身在云端,忘记了彼此的心结,挥毫落纸,题字时矫若惊龙。
  嘉朔二年冬,皇后姜以渔于城西望月楼小憩,留图以念。
  宗人府正在赶制皇后的册书和宝玺,不知她会接受么。
  完成画作,陈述白好整以暇地欣赏起来,将之挂在殊丽睡塌的靠墙一侧,随后弯下腰,做了作画时就想做的事。
  殊丽感觉呼吸被人攫取,气息变得灼灼,唇上传来酥麻的感觉。
  “唔......”
  她睁开眼,被眼前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唇齿微张间,被钻了空子。
  陈述白掠夺了她的唇舌,卷到自己口中,肆意翻绞,任她发出“唔唔”的声音也没有罢手,抽走她后腰上的软枕扔在地上,曲膝压了上去。
  被打破表面的平静,殊丽又气又恼,粉拳抡打在他肩头甚至脸上,可就是打不走这个霸道的男人。
  陈述白任她捶打,眼尾愈发的红,捧着她的面颊极尽狂柔地吻着,似要把这段时日的冷淡冲温,再把温热灼燃。
  “丽丽,你也想的。”
  她手上抗拒,可身体本能地服帖,与他契合不已,腰肢更是在塌上摆曳,愈发柔韧。
  “我注意些,不会伤到孩子。”陈述白抽了腰封,又想绑住她,可一想到她不喜欢被束缚,生生忍下了,“我轻一点,嗯?”
  说着,又一点点吻她,安抚她的情绪。
  殊丽被撩得面红耳赤,肌肤烧得红透,鼻端全是他清冽的龙涎香。
  陈述白吻得自己失了阵脚,大手朝下,勾起了她的脚踝,“可以吗?”
  他在忍,怕中途被叫停,到时候更为难堪。
  殊丽攥紧拳头,别开脸,不想直面这个问题,可她也是开过荤的,干涸已久,面对雨露,陷入了纠结。
  就在她纠结的一瞬,陈述白解读了她的沉默,当她同意了……
  厚厚的布衣内妖景无限,陈述白推起一截,摩触羊脂玉般的冰肌,“怎么不穿我送你的衣裙?”
  问话时,呼吸灼烫,烫红了冰肌,熨帖了玉骨。
  殊丽抓住塌上的毯子,半启朱唇,深深呼吸,一个字也讲不出来,紧张的不能自己。
  陈述白还是喜欢看她穿漂亮的衣裙,不过布衣也掩不住她的美貌和柔娆,使得他丢盔弃甲。
  塌角发出咯吱声,来来回回不绝于耳,声音传到外廊,随之消弭。
  楼下的侍卫们只当天子和殊丽在上面看风景,哪能探得旖旎景致。
  殊丽从塌上移到外头挑廊,双手撑在栏杆上,望了一眼楼下的侍卫,耳尖红到滴血,转眸轻斥道:“陈述白,你够了!”
  如藻长发散乱不堪,随风飘起,发梢打在身后男子的手上,带来痒痒的触感。
  远远不够。
  陈述白扶着她的腰,以免她滑落在地,薄唇轻碰她的耳垂,用舌尖拨弄,蓄意散乱她的淡然,俊脸浮现无尽春幕。
  殊丽握着栏杆,粉润的指甲现出一道道白泽,溢出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声响。
  被抱回塌上时,殊丽浑身酸乏,连被谁服侍着擦了身子都不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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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次日天没亮, 黑压压的禁军侍卫整装待发,陈述白与重臣们一同来到城下,叮嘱完朝中事宜,看向宋老太师, “此番, 还需老师坐镇朝堂。”
  宋老太师躬身作揖, 浑厚道:“老臣定不辱使命。”
  陈述白扶起他,又看向他身后的元栩, 没有交代任何事,也知道元栩定会竭力守住朝堂内外, “走了。”
  元栩默默一揖, 目送陈述白跨上战马。
  天子拽扯缰绳掉转马头, 侍卫们紧随其后。
  就在陈述白狠夹马腹准备启程时,城门拱洞内跑来一抹倩影。
  正月大雪肆虐, 女子弃了轿子, 裹着白滚边的红斗篷跑在雪地上, 发间的簪子来回摇晃。
  握缰的手一紧, 陈述白飞快跨下马匹,大步朝门洞奔去。
  殊丽气喘吁吁地跑着,生怕错过为他送行。
  他没有跟她告别, 不知是为了让她安稳待产,还是不愿给她平添压力。
  见男人一身戎装大步走来, 殊丽减缓了步子,白皙的脸蛋因快速呼吸略略泛红, 沉静的眸子涌起涟漪。
  陈述白没有责怪她的擅作主张, 再快步靠近她的过程中脱去铠甲, 只着单薄中衣拥住了她, “怎么不乘轿?”
  殊丽是来为他和将士们送行的,没想到得了一个大拥抱,她不适地退离开,瞄了一眼低头憋笑的将士,拉着陈述白走到白雪挂枝的杨柳旁,塞给他一个自己绣的荷包,言不由衷道:“大宝儿要我送给你的。”
  小家伙可真懂事,陈述白捏着荷包淡笑,“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托梦。”
  “嗯。”陈述白没有拆穿她,用冰凉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脸蛋,“替我谢谢大宝儿,天冷,快回去吧。”
  殊丽吸吸鼻子,俏丽的脸上泛起担忧,“保重......”
  陈述白揉揉她的头,瞥了一眼还在等待的队伍,压着殊丽躲在杨柳的背面,吻住她的唇,撕咬几下又来回舔舐,直到把女子的唇嘬肿才拉开距离,喘着粗气儿道:“等我回来。”
  大手覆上她的肚子,温柔而坚定道:“和他一起。”
  他离开时,满城飘雪,不知回来时,是否飞雪化絮。
  三个月,够她沉淀这份纠结难辨的爱了。
  当男人的背影快要没入门洞时,殊丽忍不住问道:“陈述白,你真的能接受皇长子的生母曾是宫婢吗?”
  陈述白停下脚步,仰头望了一眼雪花飞斜的天际,唇间溢出雾气,“他的母亲不是宫婢,是我陈述白的妻子。”
  说完,他迈开步子,再也没有回头。
  铁蹄阵阵,浩浩荡荡地远离皇城。
  不远处,还未跟上队伍的骆岚雯拽了一下温吞的冯姬,想笑着告别却还是哽咽了,“冯姬,你恨我和爹爹吗?”
  冯姬摇头,“是我自己福薄,怪不得旁人,大小姐回去后,多陪陪国公爷,别再......为不值得的人折腾了。”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骆雯岚跨上马,深深望了他一眼,扬起马鞭,一骑绝尘。
  冯姬陪殊丽一起登上城池,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队伍,温声道:“太冷了,小奴送您回去。”
  殊丽扭头问道:“你跟骆大小姐......”
  “骆大小姐年纪小不懂事,贵人就别调笑小奴了。”
  殊丽没再多问,有些人想要结缘,真的需要常人无法想象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