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他竟无法见到她如此伤心!
  她越是平静的可怕,就越说明她的心,已经伤的,疼的千疮百孔。
  他想要搂着她,可刚一伸手,她猛地站了起来。且目光冰冷的望着他,没有一丝波澜,也看不到她眼中那可以重击她的心千疮百孔的疼痛,有的只是令人心颤的寒意,“是皇上,对么?”
  “是。”
  程洛紧接着又问,“可知是谁告知皇上关于我的消息?”
  “暂时还未得知。”祁墨沉声回道。行事之人倒是神秘,将消息是透漏给了一位公公,且还未泄露自己的身份。找到是谁透漏消息之人,并不难,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与墨王回京。”面色苍白的程洛声音淡漠的说道。
  祁墨缓缓站起,凝望着她幽冷的眼眸,低声说道:“苏晴和苏泉还活着,他们当夜出府玩耍逃过了一劫。”
  闻言,程洛的眼中忽然现出了一道光,眼底似有湿意,“他们……可好……”
  “在被追杀的途中得救。在得知苏家消息时,虽一时之间没有你的消息,但我知道你会回到盛京。所以只是命人护着他们逃离,待有你消息的时候将他们带回盛京。你想见他们吗?”祁墨柔声的问道。
  他询问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暖意,似乎能够在此时能够温暖着她,让她明白,他就在她的身边。
  但,当他问出你想见他们时,程洛身形忽然猛的晃了一下。
  程洛眼前一阵暗黑。
  犹若无边的地狱,仿佛四周皆是漆暗的云雾,恐怖,阴森。
  苏家众人因她而死,她又怎有脸面见他们?
  获得重生,本是生无可恋,可她苟活至今,在内心的深处,是因为她不敢轻易去死!一旦死,即意味着她要去见那些因她而惨死的亲人!
  她从未害怕什么,可是在漫长而折磨的岁月中,她不害怕死亡,却害怕见到亲人!无比的害怕!
  每个深夜里,她难以安眠,是因为那些亲人的欢声笑语,悲苦求饶的声音和样貌总是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如今,苏家众人因她而死,因她选择离开而死,因她自私而死,因她谋算不够而惨死,她有何脸面,有何勇气见他们!
  “不……”
  “等到仇人皆死之时……”
  她才能放心的将他们接回盛京,才能心稍安的见他们。
  祁墨不忍,不忍她一人面对,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接下来的路,我陪你。”
  程洛紧闭双眸,无数锥心刺痛的情景,如同刀子般刺向她的心。
  这一次,她不能退缩,也不可退缩。
  原来,走过了一生,在这一世,最适合她的还是那条布满荆棘的路。
  原来,最适合她的还是,阴诡算计。
  原来,如此。
  ……
  孟佳如侥幸逃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见四下无人,孟佳如那颗狂跳的心这才有了平稳的趋势。
  刚刚的情况太过于危险,若非是那突然出现的二人,给了她逃跑的机会。此时,即便没有人头落地,怕是也要被人关押起来,性命堪忧。
  说起来,这都要怪那个该死的苏陌!既然已经大难不死逃出了盛京,便找个地方安稳的度过余生便好,又何必跑来洛城,搅进了这趟浑水。若是没有苏陌,今日的事情,她必能帮柯东财办好,然后备得宠信,除掉柯东财的夫人则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在柯东财府上,她的话,还有谁敢不听?有了柯家的财产,她的下半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
  原本,这一切都可以顺利实现的!
  该死!都是那个该死的苏陌!否则,她又岂会不但没有机会入住柯家,更是落得个逃命的下场?!
  孟佳如的眼中划过深深的恨意!当初在盛京,便是因为她,如今在洛城又是如此!该死!真是该死!
  若非,她见势的快……
  等等,她似乎漏过了什么?!
  孟佳如脑中一道亮光闪过。
  她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的逃出来,正是因为那突然出现的二人。其中为首之人头戴面具,自从出现似乎就一直盯着程洛不放,并没有看其他人一眼。而柯瀚对此,竟然并没有任何异议,或者说,他不敢有任何异议!
  从柯东财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认识那位头戴面具之人,所以,那人必然不是柯东财一方的。
  从柯瀚的态度来看,那人似乎必是柯瀚一方无疑,而且,地位甚高。因为,柯瀚眼中的敬畏之意,并不难以发觉。
  只是,那人却自始至终一直看着程洛,必然是认识程洛,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认识。
  至于程洛,她一直看不透。因为对方的表情太过于平淡,冷静,冷静的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过,她能够确定的是,程洛不但认出那头戴面具的男子,更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因为,她悄悄逃离的时候,程洛并没有注意到她。因为,程洛的注意力还在那男子的身上。
  当然,她可不会认为程洛会故意放她离开。当初在盛京,她对程洛的做事风格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一败涂地。
  想到此,孟佳如心中隐隐的感觉到,那男子的身份绝不寻常,而这一点,似乎能保住她的一条性命。
  据她所知,程洛来洛城一年,并没有与任何人有较多的交集,所以也没有什么新认识的人。那么,那男子必定是程洛来洛城之前认识的。而程洛之前诈死,到出现在洛城,期间最多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而从那男子的情况看,二人认识的时间绝然不断。所以,那男子必然出身盛京!
  是张辛臣?或是赵臻?还是,墨王?
  张辛臣身有残疾,不能站立,排除!
  赵臻身为赵家家主,必然备受瞩目,轻易之间怕是难以离开盛京,排除!
  墨王,身份同样尊贵,同样的备受瞩目。只不过,许久之前已经被贬为庶民,行踪自由,鲜少有人会刻意的留意他。而且,以墨王的能力,以及如今的身份,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某个地方,并不难。
  竟是墨王?!
  孟佳如给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刚刚那个男子竟然是墨王?墨王竟然会出现在洛城?
  转念一想,孟佳如的思绪也就平定了。历朝历代,几乎没有一个皇子是省油的灯。墨王虽然被贬,但是身上的皇族血统是改变不了的。而且,从柯瀚敬畏的态度,便能看出,墨王,也没有闲着。
  ……
  某处,深夜。
  月光洒落大地,却有几分孤寂的意味。
  一处不起眼的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在最黑暗的角落,立着一位黑衣人,和这夜融为一体。
  “禀小姐,墨王殿下今日下去将一名叫做程洛的女子带进了柯府。”黑衣人恭敬的禀报。
  ☆、第二十九章 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可怕
  程洛?上官云姗那绝美的眸子轻轻动了动。祁墨绝对不会轻易对一名女子用心!
  这世上能够让祁墨如此用心的女子。
  只有苏陌!
  猛然,上官云姗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莫非程洛就是苏陌!
  两年前,苏陌死于乱军的事情,她自然知晓。但两年来,她心中一直有所疑惑。苏陌是个极其聪明和富有心机的女子,怎会令自己轻易死于乱军之下?
  如今,祁墨又忽然对一名女子如此用心……
  “可查清程洛的身份?是否与苏陌有所瓜葛?”上官云姗眸色未变,开口问道。
  “那程洛与苏陌应该没什么关系,二人容貌不同。不过属下查了她的身份,发现她过去成谜。所以属下不敢妄言。”
  容貌不同,过去成谜……
  上官云珊敛目沉思。
  能够让祁墨如此行事急切,且还突然现身于人前,除却苏陌,这天底下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她突然自嘲的笑了,她与祁墨之间,虽然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其中掺杂了许多的阴暗计谋和利益。所以,祁墨对她是亲情多过于男女之情。
  程洛应是苏陌。
  改变容貌,是简单之事。
  但过去成谜,天下之间应该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苏陌还活着!
  且如今已被祁墨寻到。
  越想,上官云姗越是心惊。
  “去,飞鸽传书给墨王,就说我要见他。”上官云姗面色依旧,只是袖中的玉拳紧攥,指甲已经勒出血痕而不自知。
  “是。”
  ……
  冷春姐弟此刻身在柯府,有些迷茫,不过却安心在柯府中待着。
  在一个时辰前,他们回到家中后,瞧见了与往日不一样的小姐,小姐神情冰冷,面色也极为苍白,只是对他们简单的吩咐了一句,收拾东西前去柯府,然后再无其他的话。他们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小姐似乎遭受了打击。
  但是,在他们眼中的小姐,似乎是铜墙铁壁,而且小姐总是运筹帷幄,能够将很多将要发生的事情以及人的心里揣摩的准确,而后做出防备的举动,但是今日,小姐似乎极其悲伤!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们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名男子是谁,可看得出来,男子身份必定不简单,与小姐如此亲密,而小姐未曾推拒,他们是相识的,且关系匪浅。所以,男子应该不会伤害小姐的!那小姐究竟得知了何事,遇到了何事?
  他们坐在繁花似锦的柯府内,难以安下心来。
  如今也算是报仇了。柯东财被柯瀚抓住,柯瀚必定不会放过柯东财。
  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可似乎早就因为料到了结果而没有多么的高兴。
  他们清楚为何会现在有些迷茫,是因为小姐仿佛突然间变了另外一个人,更因为突然出现的男子!同时男子与柯瀚之间似乎有几分牵扯!否则,在洛城可以呼风唤雨的柯瀚,怎会在面对男子的时候,那般的恭敬和小心翼翼!
  “姐,我很担心小姐。我们跟随小姐已有一年的时间了,所见到的小姐总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可刚才我们回来时,小姐的脸上再无笑意,直到现在身在柯府,小姐似乎也很悲伤。我们究竟能够为小姐做些什么?我有一点儿害怕,怕小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开心了。”冷蝶虽然平日里咋咋呼呼,但是有时候心思很细腻,怎会没有察觉到程洛的异样。即使小姐没有面对他们流泪,甚至表情极为悲伤,可他们是能够感受到的。
  小姐为他们能够报仇筹谋了一年,如今终于报仇了,小姐却又遇见了麻烦。
  冷春点头,“小姐是个心智刚强之人,绝对不会轻易被打击。所以,小姐现在必定是预见到了我们难以想象的事情。”
  “无论小姐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会跟随小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若是一年前我们没有被小姐相救,现在早就是荒山中的一堆白骨了,又怎能在今日亲眼见到仇人受到报应?”鲜少言语的冷岸此刻面容冷峻寒声道。
  “是,无论是上刀山还是小火海,我们都不惧!”冷春和冷蝶同时说道。
  三姐弟面面相觑,眼中同时浮现了无人可以撼动的忠诚之光。
  “对了,关于柯东财的那位小妾,该如何处置?”冷蝶忽然想到了孟佳如,此人与小姐曾经有过仇怨,且看得出来,此人绝对是个心机甚重之人,定会对小姐不利。
  冷春皱起了眉,“待小姐心情有所缓和之时,再向小姐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