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我看见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爷爷随后跟进来时候:“你出去后我到后面田里看了看,回来就看见她上吊了,想不开啊想不开。”
  爷爷看起来很伤心,平时他根本不哭的,现在却眼泪汪汪。
  我看得心塞,这会儿不知道是安慰爷爷好还是去看看奶奶好。
  孟长青见我样子呆滞,将我拉出去,随后说:“你不能看横尸,等收尸了再看。”
  他将我拉至堂屋站着,自己走了进去蹩脚地劝起了爷爷。
  劝了一会儿之后,爷爷以农村的方式通知了大家,死人是头等大事,村民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赶到了我家,然后分成两拨人,一拨开始圈我爷爷另外一拨着手为奶奶准备起了葬礼和棺材。
  农村老人到了一定岁数都会提前准备好棺材,这会儿只是抬出来擦一下就可以用了。
  他们在准备这些的时候,孟长青静静拍了拍我肩膀,让我跟他出去。
  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后他看着我语重心长说:“这就是我让你性修的原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我迟疑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他随后又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听了之后一定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如果你没了理智,我就会当没了你这个徒弟。”
  我又点了点头,哽咽说道:“你说吧。”
  “你奶奶不是自杀,是他杀!”孟长青一脸凝重地说,“自杀的人颈椎会被拉开甚至拉断,但你奶奶没有,她是由人先勒死后才挂上去的。”
  这次我真的懵了,我原以为奶奶是受不了吃了骨灰这事儿才自杀的。
  “是谁?”
  “我已经锁定了两个人选,但如果想要确定是不是的话,还差一点。”
  “差什么?”
  “你奶奶被杀,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怨气,如果我再以养魂术让你奶奶变成怨鬼,到那时候你奶奶自然会去找那个杀害了他的人,这方法虽然极其简单,但是……”孟长青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
  我见他停下来很是早就,就忙催促他说下文。
  “如果你奶奶找出的那个人是你爷爷,你要如何自处?”
  听完孟长青这话,我连说不可能,爷爷奶奶感情好得很,平日里奶奶有个腰酸背痛啥的,爷爷都舍不得让奶奶下地干活或者做饭,上次虽然打了奶奶一下,但那是在气昏了的情况下发生的,根本不能一概论之。
  孟长青见我眼里一万个不相信,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声:“不是最好。”
  之后孟长青在附近找了一些稻草扎了一个稻草人,随后到一颗桑树下面将这稻草人插了上去。
  插完后让我找了一样奶奶生前的东西放在稻草人身上,随后还弄来了几根红绳绑在了稻草人上面。
  一切准备妥当后,孟长青并起手指念道:“渺渺冥冥,散者成气,聚者成灵,桑灵郎,桑灵郎,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请尔为神将,免在郊野受风霜。四时八节祭祀你,每日香羹你先尝。赫赫阴阳,日出东方,神斧一断,早离此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完后立直身子行了个道礼,然后让我一会儿去屋子里拿点儿檀香插在这面前。
  我答应了之后孟长青让我回屋去了,他自己在这儿发起了呆。
  奶奶下葬日子是孟长青选的,选在四天之后,这四天我们每天晚上都在守灵,孟长青是不是在棺材前去做做法事。
  在第三天晚上,孟长青让我在屋子里偷偷拿了一把斧头出来,到桑树下后孟长青并指念了几句,然后挥动斧子把这稻草人斩断了。
  斩断后我们回屋,回屋时候刚好看见奶奶从棺材里面慢慢坐了起来。
  这里守夜的人都没看见,因为奶奶是刚形成的鬼魅,又没有尸身,所以只有火炎低的人才能看见。
  整个场面只有我和孟长青一直盯着奶奶。
  奶奶在大堂里面站了一会儿,四周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现在爷爷不在这里,好像是去叶爷爷家拿东西去了,而奶奶去的方向正是叶爷爷家。
  孟长青说过,鬼分怨鬼冤鬼和恶鬼等等一共数百种,怨鬼一心只想找与自己有怨仇的人报仇,其他人是不会伤害的,奶奶就是属于这种鬼。
  我们见奶奶出去了,随便找个理由也跟着走了出去。
  奶奶一路缓行,最后在爷爷爷家屋侧停了下来,却迟迟不肯进去。
  我见奶奶停在这里,心生疑惑,暗想难道真的是爷爷?
  正想的时候,爷爷拿着一把檀香从叶爷爷家走了出来,奶奶见爷爷走出来脸上开始变得有些悲凉,眼神随着爷爷移动而转动,却迟迟不肯上前,等到爷爷消失在路口后她才继续往前走。
  我松了口气,不是爷爷就好,孟长青显然也松了口气。
  之后一路跟随,看见奶奶径直到了胡海燕门口,见门关着就到窗户看了看,看了一眼后露出惨白牙齿瘆人一笑,随后一脑窜了进去。
  我和孟长青在外面等,直到里面发出了胡海燕的惨叫后,孟长青才起身猛地一脚将她家的门直接踹飞了,然后正色走了进去。
  进去后孟长青并起手指一念,奶奶便站在原地不动了。随后他走到胡海燕面前一脸严肃地问道:“说吧,为什么要害她老人家?”
  胡海燕刚才被奶奶吓坏了,一股尿骚味儿从她身上传了出来,看起来有些恶心。
  胡海燕见奶奶还站在这里,不敢说谎,就将事情原原本本道了出来。
  原来,这胡海燕跟张伯伯真的有一腿,前段时间还不慎怀孕了,讨论打胎的事情时候被奶奶无意撞见,之后她和张伯伯就各种讨好奶奶,张伯伯给奶奶那包豹子骨头粉就是其一。
  他们本来以为奶奶被收买了,但是前些天知道张伯伯给奶奶的是骨灰,他们又不安心了,怕奶奶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她就趁奶奶一个人在家时候找奶奶商量。
  商量间起了争执,就将奶奶勒死,然后伪造了上吊的现场,至于豹子骨头粉是怎么变成骨灰的,她不了解。
  孟长青听完后脸上渐渐变得阴沉起来,看胡海燕的眼神也变得极为可怖,盯了她几眼后握了握拳头,上前一把将胡海燕从床上揪了出来,腾出另外一只手啪啪扇了她两巴掌。
  “如果在我二十岁那年遇见了你,我一定会活活打死你的。”
  孟长青说完就把胡海燕扔到了地上,然后念咒将奶奶度化了。
  孟长青之后跑到叶伯伯家打通了报警电话,跟里面人说了几句挂掉了电话,然后回到了灵堂,着手准备起了第二天下葬的事情。
  他没有立即跟村里人说这事儿,想把奶奶好好安葬下来后再说,以免打搅了灵堂的气氛。
  孟长青在这里的这些天,爷爷奶奶完全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孟长青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你爷爷奶奶人太热情了,这样被服侍着,过阵子怎么舍得走。”
  奶奶去世,不止我和爷爷伤心,孟长青也一样伤心,他本来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不管什么感情,他都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但却能从他的行为看出来他对愤怒的宣泄,以前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普通人这么动怒。
  今晚上是守夜的最后一天,父母们离的太远没来得及赶回来,爷爷也不允许他们回来,在叶爷爷家打电话时候,只要他们一提回来,爷爷就会破口大骂,说回来就不认我爸爸妈妈了。
  晚上村里大部分人都在这里,明早上也要跟着一起送奶奶上山。
  守到半夜,大家都困了,话也都说完了,都坐着保持沉默。
  凌晨一点多钟时候,村子下方的牛突然哞哞叫了起来,然后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凄厉。
  我听了倍感悲哀,多半是这牛也知道奶奶去世了,想用这方法为奶奶送行。
  村子里面都感叹起了这牛有人性,孟长青也连连点头赞同。
  过了一会儿,孟长青跟我时候:“人死后如果投胎去了的话,那么在人投胎的同一时刻,会有一个新生命诞生,这就是轮回之说。”
  “人死后什么时候投胎啊?”
  “如果她没了什么执念的话,应该是七天后。”
  我点点头,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第22章 牛怀孕了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被送上了山,中午时候胡海燕也被来的人带走了,爷爷和村民知道真相后也都十分气愤,胡海燕被抓走了,他们把气撒在了张伯伯身上。
  这次孟长青没有阻止,任由他们去了。
  张伯伯被村民数落得躲进了屋子里面,闭门不再见人,村子里的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爷爷在接下来的几天显得极为落寞,孟长青见他伤心,也去劝说了他几句,他却每次只对孟长青笑笑,道声:“我没事,你让海娃子带你到处转转去吧。”
  奶奶下葬后第三天,加上守夜的四天,刚好是头七还魂的日子。
  这天,爷爷一早就起床开始准备饭菜,中午吃饭时候给奶奶也准备了一双筷子,这顿饭吃得很憋屈。
  头七晚上,我们仨正坐在家里闲聊时候,有村民慌慌张张跑到爷爷家说道:“你们快去看看,穆万童家的牛不行了。”
  我们听了,立马风风火火赶到了牛圈旁。
  我们去的时候,大黄牛正躺在牛圈里面不停地哼着,听见声音我们的声音后立马睁开了眼睛,随后眼里滚出了豆大的泪滴。
  本来平日里都是张伯伯给人和牲口看病的,但是这会儿他却闭门不见客,对前阵子村民指责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孟长青见村民没办法,主动请缨道:“我来看看。”
  这些日子孟长青已经在村民眼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愿意相信孟长青,事实上,道教的山医命相卜,他确实都会一些。
  孟长青到这大黄牛面前看了看,然后在它肚子上摸了几下,摸上去一会儿就缩回了手大惊道:“它要临盆了。”
  我们听了都极为错愕,村子里面的牛平日里都分开关着的,怎么可能怀孕?
  我们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疑惑,叶爷爷突然跑过来说道:“刚才穆万童打电话来了,她就要回来了。”
  听见二奶奶要回来,别人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我和孟长青呆滞了一下,但是现在还有手头的事情要做,没时间管更多的东西,只能先将二奶奶要回来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这大黄牛有气无力地躺在牛圈里面,时刻在准备着待产,孟长青自然听见了村民的议论。
  这牛一直独处,是不可能怀孕的,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事儿有怪,更别说孟长青这样睿智的人了。
  村民都在议论这牛到底是怎么怀孕的,孟长青也边在牛肚子上抚着边思考。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爷爷这时候开口说道:“他师父,你说会不会是他奶奶投胎投到牛肚子里面了?昨天晚上他奶奶给我托梦,说她本来要投到乡里另外一户人家的,但是快进屋的时候被他家狗撵了回来,之后没地方去就随便投了一个地方。”
  爷爷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可能,今天刚好是头七,这牛又刚好要生了,时间掐得刚好。
  孟长青听了也觉得有可能,就若有所思地说:“可能是牛在外面吃草的时候跟村里其他牛交配了,至于是不是叶海奶奶投胎,这个根本无从得知。你们也不需要太紧张,都先回去,一会儿让会给牛接生的人给它接一下就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暂时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不然一只牛是不可能怀孕的。
  村民各自回家,留下几个人在这里守着,他们不准爷爷呆,在这里,怕爷爷伤心,硬是把爷爷连拉带扯地带回了屋子里面。
  晚上爷爷一直不睡觉,老惦记着那牛,一直嘀咕说那牛要是生了的话,他一定要找我二奶奶把牛买过来。
  孟长青陪了爷爷一会儿,爷爷让孟长青去睡觉,孟长青好几天没睡觉,也没拒绝,上床就睡着了。
  快到天亮的时候,我和孟长青被堂屋里面村民的声音吵醒,出去一看,是叶爷爷他们。
  他们见孟长青出来,忙上前说:“昨天我们守着牛,它肚子没半点儿动静,就以为它晚上不会生,想回去装了一袋烟再回来看,可装完烟再回来,那大黄牛已经没气了,脐带拉得老长,也不见生出来的小牛犊子的踪影。”
  爷爷和孟长青听完,没浪费半秒时间直接往村下方牛圈赶去。
  我步子慢,随后才赶到,看到现场时候一股腥味让我差点儿吐出来,大黄牛肚子已经瘪了下去,一眼看去,肚子位置只剩下两张皮了,瘦弱得不得了。
  它眼睛还是瞪着的,里面依然眼泪汪汪,眼睛周围已经爬满了蚊子,看得我心里极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