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请——”姜小莲听到范氏这样的话,立刻沉下了脸,连推带搡的将范氏带出铺子。但范氏那体格是姜小莲的两个,夏君妍见状连忙将姜小莲先扯了回来。这要是动起手来,姜小莲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范氏见她们不敢动自己,越发得意起来。干脆走到了前面大堂里,四处嚷嚷:“我这侄女儿可不得了,村里人的照拂下开了这铺子,如今抖了起来,竟是嫌弃我们这些穷亲戚哟!”
  钱贵听她嚷的实在是不像样子,正要上前,范氏立刻喊道:“你算什么玩意儿也敢碰我?”
  钱贵见她那体格,恨不得先吐两口,大步上推着她走:“别在这儿闹事。”
  谁料范氏立刻就横坐在了门栏上,拍着腿哭道:“哎哟,要打死人啦!!这是嫌俺们这些穷亲戚丢人啊,才说了几句话就要赶人走了,也不想想自己当初落魄的时候还不是村里人帮衬着过得!如今竟然还让这个赌坊里出来的害人,哎哟,我可要被打死啦!!”
  夏君妍头疼的走了出来。钱贵一脸“卧槽”的样子站在不远处,哪里还敢在上前半步,若是个混混打也就打了,偏偏是个撒泼的妇人。
  范氏一肚子的气,在村里的时候哪个不是要让她三分颜色,这夏家丫头每次见到她可都要客客气气的,这才几个月不见,竟然敢对她端茶送客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有间铺子么,等把这生意搅和黄了,看她还拿什么耍威风。范氏赖在地上撒泼:“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啊,我做婶子的好心好意带了鸡蛋来看她,可她仗着如今当上掌柜了,说不到两句就要赶我走啊。”
  周围的人正要说什么,突然看见门外不远处正走来一个人,食谱里的食客们顿时各个都禁了声,有胆子小些的已经悄悄溜走了。夏君妍目瞪口呆的看着慢慢走近的那人,而范氏对四周的变化浑然不觉,还在哪里骂,那些乡下市井的粗话,已经以夏君妍中心,祖宗十八代为半径开始画圈了,句句恶毒之极。
  “我说你这是做什么这么急呢,旁人说你在外面养着野男人我还不信,如今这天还没黑呢,就急着赶我走了!呵,是想着跟什么野男人私会吧!果然是个不干净的!”
  范氏心中颇为得意。既然夏君妍是个给脸不要脸的,也就别怪她这样做了!正要站起身,却见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拖的长长的影子。那影子的模样看起来格外高大,范氏有些好奇,缓缓起身回过头,正对上一张阴沉到恨不得滴出墨的脸。
  “妈呀!”范氏吓得一个撂蹶,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夏君妍忍住笑,颇为无辜的眨眨眼,莫如深更是没想到自己刚回来就看见这么一出好戏。
  范氏没想到真的有个男人出现了,而夏君妍那眨眼正好落在她的眼里,范氏脑子转的极快,立刻就对着四周喊道:“瞧我说什么来着,这情郎来的倒是快的很,哟,这是来护食了。我呸!一对狗男女!”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关切
  范氏还在那里叉着腰骂,但渐渐的,看见莫如深腰间的佩刀后,那声音虽然依旧大,和听着却开始有些发颤了。正巧莫如深随手扶在了佩刀之上,眉头微微一皱,原本就冷峻的脸显得越发冷酷。范氏吓得整个人都不敢动了,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颤抖的牙齿:“你……你……你到底是……是谁?别……别以为、老、老娘会怕……怕……了你……”
  夏君妍知道莫如深不会和这种妇人计较,眼瞧着戏看得差不多了,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前微微一福,“莫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这是办差回来了么,想吃些什么呢?”
  “莫莫莫……大大大大……大人?!”范氏下意识的啊了一声,顿时冷汗淋漓,不可置信的侧头望向夏君妍,夏君妍正冲着她微微点头,好心的提醒道:“对啊,这位是咱们云安县的莫捕头,莫大人。”
  范氏当即僵住了,僵硬的脖子看了看夏君妍,又看了看莫如深,在她骂了那样的话后,所骂的人竟然是镇子上的官老爷!范氏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想要喊求饶,可牙齿打颤的一个字都说不来。
  莫如深大步流星的直接走进来,夏君妍忙不迭的将椅子拖出,请莫如深直接上座。
  莫如深:=_=不用这么客气。
  夏君妍:^_^没事儿,快坐!
  钱贵:卧槽,捕头大人和我家掌柜的眼神交流我看不懂啊!!
  莫如深心里叹口气,原本是打算看一眼就走的,没想到夏姑娘这事儿又闹事了,小姑娘家做买卖果然容易被人欺负,没有他盯着就是不行啊,又来了一个找死的!
  “你是何人?夏掌柜为何要赶你走?”
  范氏哪里还敢在官老爷面前造次,低着头给了自己的一巴掌,跪在地上膝行到夏君妍跟前:“民妇……民妇知错了。是民妇被猪油蒙了心,大侄……夏大掌柜,我这人嘴巴有时候就是没把门的,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民妇一般见识啊!”
  夏君妍温和道:“其实我也知道,婶子是爱女心切一时间急了才会口不择言,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无心之失。”
  “对对对!!”范氏心里陡然一动,连忙仰着头,“这都是婶子的无心之失,婶子再也不敢了,这就给大侄女赔罪。”
  莫如深都不忍心瞧那蠢妇了,被夏君妍下了个套还不自知,左手端起夏君妍方才递来的茶喝了一口,等她的后半句话。
  “可婶子方才辱骂了朝廷命官,这……”
  范氏顿时大惊失色,尖声道:“官爷,我那也是……也是……”对着夏君妍她还能辩解,如今对上了莫如深,范氏只觉得自己直接坠入了冰窖,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直接笼罩了她,仿佛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竟是连喘气都有些困难。
  莫如深对着门外闻风而来的吴大等人摆了摆手:“带走!”
  几个捕快迅速进了店铺,直接将范氏架起。范氏一声尖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君妍关切的上前了几步:“莫大人,我婶子身子不好,您看……”
  莫如深淡淡瞧了她一眼:“辱骂朝廷命官,按律应杖责四十!”
  范氏吓得顿时挣扎了起来,可她哪里挣脱的过这些捕快们,又不敢乱喊,可怜兮兮的冲着夏君妍使眼色。夏君妍为难道:“这四十大板打下去岂不是半条命都没了。莫大人,我婶子是乡下来的,也没甚么见识,您看能不能宽容些。”
  吴大笑道:“夏掌柜,您刚才也听到了,这老货凭空就拿你的名节来说事,嘴上说着无心,做得却是最最恶毒的事。不打她四十大板她就不长记性!依着自己年长些,就拿着长辈的范儿来压人,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坑里爬出来的,来这里装什么大头蒜呢,还真当这世上没王法了吗?只有衙门中人才能配官刀而行,这老货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打死也是活该!”
  范氏缩着脑袋,早就吓得瘫软无力。
  夏君妍此刻倒是没有再浇油了,方才散去的人这时候又渐渐走了过来,亲眼看见范氏被捕快们带走。她虽闹的厉害,但那做法也忒难看了些,这周围都是做买卖的人,对这样的泼妇也都心里明白。倒是左右四邻走来宽慰了夏君妍几句。
  “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可不是,咱们做买卖的一个月不碰上一两起讹人的,简直都不好意思和人说道。”
  夏君妍对四邻谢了谢,又闲说了两句,众人这才散了。
  范氏挨了一顿打,却也没真的打实,她男人听闻后赶紧拿了五两银子银子和粮食去衙门,将挨了二十板子的范氏给领走了,二十水火棍,却也要让范氏在床上足足躺上三个月。
  因这次事,夏君妍给衙门的菜里多加了五个菜并一壶酒,感激吴大他们的出警迅速。还特地去绸缎庄订了一副红色底料,黄色大字的锦旗,上书:一心为民,敲锣打鼓的就给衙门送去了。
  莫如深盯着那旗子看了半响,倒是身边的吴大们喜的难以自持,以往都是见着老百姓凑钱给衙门的官老爷们送牌匾,哪里有他们这些捕快的份啊!夏掌柜这锦旗虽然没有牌匾那样贵重,可也是丝绸的底子做得呀,最最难得便是,她还在上面明明白白的写道:“赠:云安县衙役。”虽然只是几个字字,可吴大他们似乎都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动静又是闹的半个云安镇都知道了,不少商铺掌柜各个捶胸顿足:尼玛哟,老子的闺女都和夏掌柜一般大了,老子竟然还没有一个小丫头会拍马屁!
  莫如深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拿回去放好吧。”
  吴大等人连声应下,已经开始商量等会儿将这旗子挂哪里了。
  夏君妍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这种抬轿子的事她是最乐意做的,又不费什么力,还能结个人缘。莫如深瞧她一脸的小得意,嘴角也跟着微微动了一下。可惜他本就是个不会笑的,嘴角上扬的幅度可以忽略不计。
  夏君妍却又冲着他瞧瞧眨了眨眼,召唤兽莫如深果然明白夏主子的意思,上前了几步,微低下头,神色专注的聆听指示。
  夏君妍左右瞧了一眼,趁着没人注意,赶紧从身边斜跨的小荷包里拿出一个青瓷瓶子塞到莫如深手里,像是献宝一样,虽然努力维持如平常一样的口吻,可最终却还是露出了关切:“这是最好的白药。”
  莫如深一愣,运动神经开了挂一般的内卫刺杀头子竟呆了一下。等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夏君妍已经小跑到远处冲他挥手说再见了。
  莫如深回到衙门里那个专属他小院,脸上微微抽动,脱下了外面的官服,右肩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从纱布中渗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