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驸马疯了 第5节
  待会得带两个御医回去,给他好好把脉瞧瞧,心口的伤可不能闹着玩。
  第5章 活该短命
  魏琇对亲姐的话深信不疑,且十分上心,向她保证:“阿姐放心,朕定会查出是何人胆大包天,竟敢闹市之中行刺境宁王。
  他是我听竹卫的左司指挥使,大祁的驸马爷,对他下手,分明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见魏琇满脸腾起戾气,翊安知道不该再惹他。
  柔声说:“陛下的心意我自是明白,但驸马到底没出大事,交于听竹卫去查便是。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清御膳下毒之事。”
  魏琇气还没消,语气僵道:“原来皇姐一早进宫是为此事。”
  翊安无奈看他,似乎说他明知故问,“陛下说呢?”
  魏琇忽而笑了两声,起身在殿中踱步:“朕确有所耳闻,司马甄那群迂腐老头,又去烦扰皇姐了。好在今日早朝他们倒算安静。”
  宫外之事,没几件能瞒得过天子,翊安知道他不会不知情。
  早朝能安静,八成还是因为惜命,虽然御史台就是群亡命之徒。
  “谁让人人皆知陛下对我这不成器的姐姐无有不应呢。”翊安笑得俏皮,把魏琇也逗乐了,才继续道:“就算他们不找我,我今日也打算进宫。”
  魏琇唉声叹气,“连皇姐也要劝朕网开一面。”
  翊安笑着摇摇头:“我并非来劝陛下,而是为陛下找出真相。”
  “真相?”魏琇凝眉,疑惑地看向她。
  “陛下若信得过我,便叫人配合我来查。不出半日,一定水落石出,还陛下安心。”
  魏琇稍作思索,便扬声喊:“传高泉。”说罢对翊安道:“此事他在查,皇姐有话只管问他。”
  翊安又建议道:“陛下不如把赐刑司的酷刑先停下,待查清后再行刑不迟。”
  “阿姐最是仁善。”魏琇听了似乎很高兴,一时间无有不应,扭头问:“没听见长公主的话?”
  立即便有内侍跑出去传话。
  “奴才高泉,参见陛下,参见长公主。”
  高泉是魏琇身边得力的内监之一,个子还没翊安高,身材微胖,圆脸大耳很有福相,颇讨人欢喜。
  “陛下昨日何时打翻了汤?”翊安直奔重点。
  魏琇盘膝坐在榻上,侧对着高泉,又替矮案那边的翊安倒了杯茶。
  “回殿下,”高泉跪在地上,恭敬道:“宫人说,约是辰时二刻。”
  “那内监是何时死的?”
  “巳时末。”
  近两个时辰,若是当日便能要人命的急性毒药,这毒性发作的又未免太慢。
  翊安问:“昨日的鸽子汤可有剩余?”
  高泉道:“奴才问过,宫人昨日倒了。”
  “那内监的尸首可还在?”
  高泉连忙点头:“尸首在,仵作已经验过,所中之毒是鹤顶红。”
  翊安心知说到了关键,立即吩咐道:“把昨日熬汤的宫人放出来,让人看着她再熬一碗。过后往汤里放上鹤顶红,再用银针验其毒性。”
  高泉的重点都放在审讯宫人上,指望着重刑之下撬开谁的嘴,找到突破口便能交差。
  这会子被翊安一吩咐,虽是云里雾里,但不敢质疑,立即去照做。
  宫人领了传令下去,魏琇尚不太明白:“阿姐这是何故?”
  翊安轻声说与他听:“昨日那汤不是没验出毒吗?玉奴你说,今日端上来的汤,可否验的出来?”
  魏琇一顿,猝然瞪大眸子,脑中轰隆震动,似是浓雾豁然散尽。
  是了,昨日汤中的毒,银针既验不出,说明绝非一般之毒。可这鹤顶红并不罕见,宫中特质的银针按说能验出来,毒发时长也完全不符。
  这说明——无论是他,还是盲目做事的高泉,都完全想错了方向。
  他深深地看了眼翊安。
  翊安陪魏琇下第二盘棋时,高泉进殿:“陛下,长公主,汤中的鹤顶红,银针一验便黑。”
  魏琇清脆地落了一子,眼睛盯在棋盘上,缓缓问:“高泉,这说明什么?”
  高泉兴冲冲道:“回禀陛下,由此可知,陛下的汤中无鹤顶红之毒。无人胆敢毒害天子。那内侍,是被旁的吃食毒死的,有人与他有私仇!”
  魏琇脸色不变,与翊安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数:“真乃奇巧之事。”
  尝膳的内侍并非每日餐餐皆尝,而是轮换的,就算他在宫内有仇家,为何偏要挑今日?
  难道那仇家不晓得,尝膳内侍一旦出事,牵连何其广。
  另一巧合是,竟刚好遇上皇帝偶然没入口吃食,尝膳太监便中毒身亡之事。以致人人都以为,皇帝恰巧才躲过一劫。
  若不是今日翊安进宫查,任凭如何审讯也不会有结果。
  而旁人就算有此猜测,断不敢贸然提出来。
  魏琇没再多说,下令把赐刑司中的一干人等都放了,着重去查谁与那内侍有私仇,毒从何来。
  待人都下去后,魏琇才问:“皇姐如何得知?”
  翊安心道齐棪真是个半仙,仅凭几句话便能推测出来。
  她拿出事先想好的托词:“我只觉得此事有蹊跷。陛下身边都是千挑万选之人,膳食怎会轻易被下上毒。心中有此猜测,故而想来求实。”
  魏琇闻言,不掩自豪道:“阿姐果然聪慧过人,若不是你,朕还不知要为此事烦心多久。”
  “不敢,”翊安露出一副被恭维至心虚的表情,低头浅笑:“就算我不来,陛下也能想到这一层。又不是什么迷案,玉奴是被气着了,这才没想清楚。”
  “怎能不气。”魏琇惆怅地盯着棋盘,却没再说什么。
  殿外的安平侯等了一上午,见皇帝还是不打算见他,灰溜溜地回去了。
  翊安则被留在宫里,与皇帝皇后一同用的午膳,午后方才出宫。
  过宫门时,一名身着听竹卫朝服的男子迎面走来,满脸喜色地给翊安行了一礼。
  脸上笑容之夸张,好似能在这见到翊安,是他今日最高兴的事情。
  男子身着嫩绿窄袖锦袍,外罩藏蓝纯色大氅,颈间却围着一条大红的绸巾,这醒目之处恰恰应了他的名字——花燃。
  听竹卫右司指挥使,皇后的亲哥哥。
  翊安跟皇后处得像亲姐妹,对这人却没什么好感,只客气地点头回笑了下。
  花燃走了几步,站在原地转身看了一眼,公主殿下已经走远。
  他脸上笑意褪去,摸了摸自己颈间的方巾,小声嘀咕。
  “丈夫差点丧命,她不在府里陪着就罢了,还打扮得这般雍容华贵,在外风情万种地对男人笑。齐献枝娶了这位殿下,活该短命。”
  翊安跟齐棪身在两地,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
  *
  齐棪的书房里,连舜钦拿着两年前的通缉令和相应卷宗,“王爷所料不错,刺客正是两年前行刑路上被劫走的张岸鹤。通缉令放了这么久,原以为他早逃出了上京,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齐棪翻着卷宗。
  张岸鹤,原是禁军中的一位统领,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前程似锦。
  其妻早逝,独自拉扯一双儿女,原本还算过得去。然而儿女同时染病不治而亡,他一怒之下竟杀了医馆十数人。
  当初已经束手就擒,却在行刑路上被劫走,从此踪迹全无。
  虽说有些细枝末节与前世不同,但并非面目全非,比如刺客就还是这个人。
  齐棪问:“舜钦,你内人有身孕了吧?”
  “啊?”连舜钦正想着怎么破这个案子,被齐棪猛然一问,纳闷了半响,“王爷怎么知道,内子未满三月,胎没坐稳,家里未曾往外说。”
  果然。
  齐棪诚恳对他道:“这回是个儿子,早做打算,取个好名。”
  连家三代单传,到连舜钦这,前两胎都是女儿。前世儿子出生,连家上下宝贝的什么似的,取名叫连家宝。
  把齐棪跟花燃及一干听竹卫笑了好几个月,人家普通百姓,通点文墨的也不兴这么取名字了,更何况他从二品的副指挥使。
  “哟,”连舜卿又惊又喜,语气却不自觉带着一贯的讥讽刻薄:“王爷,您什么时候对算命感兴趣了?”
  齐棪玄乎道:“天赋异禀。”
  “嗐,别说我儿子了,这张岸鹤跟您有过私仇吗?”连舜钦从话里绕了出来。
  齐棪摇头,前世他就调查过,“明里暗里都不曾有,连话也没说过几回。”
  “也不该是旁人雇凶灭口或是报复,这半年来,咱们左司没处理过大事。临到岁末,最大的案子也就那两个公子哥为争女人打架。
  倒是右司,最近在查各部的贪污腐败,触到不少大人物的利益,要刺杀也得刺杀花指挥使吧。”
  若花燃在这,估计一刻也忍不了,当场就能把他掐死。
  齐棪还未开口,连舜钦又有猜测:“会不会是别国派的人?南陈,东盛,西凉,哪个都有可能。”
  “更不像了。”
  “的确。”连舜钦自我否定:“听竹卫手段虽狠,与这些小国却不相干,最多也就是抓细作抓的厉害。若因这个,杀您一个有什么用,花指挥使也得死才成。”
  也不知道他跟花燃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反正齐棪当初把连舜钦提拔上来,就是看中他的嘴欠和目中无人,办事说话从来不留情面。
  好极了。
  齐棪气定神闲地说:“不错,吾虽是境宁王爷,齐家的兵权却早被我父王交了。虽是左司指挥使,死了也就死了,朝中不缺可用之人。这回刺杀,除了差点让我们家长公主守寡之外,真不知何用。”
  前世只这一回,他没死,也没来第二波刺客。
  故而让人摸不着头脑,就跟谁心血来潮似的。